那小伙子沒有停止顛球，他說：“對啊，你們認識我嗎？”

余力心里本來已經滅掉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燃了起來。

“對，我們今天就是專門為你而來的。”

劉若釩停了下來，抱起足球說：“我不太明白你在說什么。”

“是這樣的，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余力，現在是英國普利茅斯俱樂部的主教練。站在我身邊的分別是我的秘書溫迪以及球隊的總監倪一郎。”

劉若釩的臉上寫滿了疑惑，他非常警惕伸出右手與余力握手。

“叔叔你好。”

“噗！”站在余力身后的溫迪笑了出來。

她說道：“竟然叫叔叔，有趣的孩子。”

余力作為當事人則是一臉的尷尬。他心想，難道從外表來看，他已經是叔叔輩的人了嗎？

“你太客氣了，我其實比你大不了幾歲，以后你就喊我余力大哥，不用喊叔叔。”

“好的，叔叔！明白了，叔叔！”

沒想到這孩子還是個“固執”的人，身后的溫迪還有倪一郎直接笑彎了腰。余力轉過身去給了后面倆二貨一個白眼，然后又轉回來笑著對劉若釩說：“哈哈哈哈，也行也行。那你怎么會一個人在這邊顛球啊？”

“我和我爸準備去西班牙了。”

“西班牙？”

“對，去根寶教練收購的洛卡爾繼續提高自己。”

余力心想，好不容易到手的“鴨子”，可不能就這么飛到西班牙去了。他立馬問劉若釩：“什么時候的飛機？不會是今天吧？”

沒想到劉若釩點了點頭說：“就是今晚12點40的飛機，國航直飛。一會兒我就回去和我爸匯合。根寶教練會送我到機場。”

聽到這話，余力心中燃起的希望又滅了。要知道，劉若釩在倪一郎整理的中國希望之星名單上高居第一位。如果不是因為之前屢屢受挫，使得余力有了放棄的念頭。他本該提前一兩天就去拜訪徐根寶教練，與之商談劉若釩的轉會事宜。而現在劉若釩就在眼前，余力卻又被告知他即將前往西班牙。

這種感覺，就如同喜歡的人就站在你面前，當你鼓起勇氣想跟她表白時，她卻說：“慢著，我今晚就要飛走了。”

“飛走了”這三個字或許并沒有任何深層次的含義，但是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的，特別是在面對自己心儀的人時，這種想象力總會被無限放大。在這種情況下，“飛走了”就會變成“飛走了，我們不要再見了”。余力正是陷入了這種怪異的狀態之中，覺得事情已經如此，不會再有轉機了。

他轉過身回到倪一郎和溫迪身邊，神情落寞地說：“既然都已經這樣了，那就算了吧。”

溫迪見余力這副樣子，心里也著急。她湊到倪一郎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后，便向劉若釩走去。

“她這是去干嘛？”余力問。

倪一郎故弄玄虛地說：“可能是怪阿姨看到小鮮肉，心中又悸動了吧。你看著劉若釩，年紀輕輕就已經長到了一米八五的個頭，身材更是沒得說。雖然這小臉還是稚氣了些，但說不定正好對了那些上了年紀的怪阿姨。”

倪一郎這一番話讓余力摸不著頭腦，只好站在原地看看溫迪到底要做什么。

溫迪一走過去，劉若釩就不由自主地笑了。

倪一郎對余力說：“坎農說得還真對，有些事得姑娘出馬才行。你看看這劉若釩，跟你說話的時候，一臉嚴肅，充滿警惕。溫迪一過去，自己先笑了。”

“哎，男人啊，本性如此。”

溫迪見劉若釩在那傻傻地笑著，上去就是一個擁抱。站在后面的余力見了，不由地皺了皺眉頭。

溫迪說：“來，小弟弟。姐姐正好有車，讓哥哥姐姐們送你回去吧。”

“這個，不太好吧，我自己就可以回去。”

余力笑了笑說：“你看，還不是有警惕性，美人計不是到哪兒都行得通的。這小伙子不錯，能夠抵擋住外界誘惑，我很欣賞啊！”

倪一郎說：“那是你沒看仔細，也沒聽明白。劉若釩可沒把話說死了，‘不太好吧’的意思就是‘如果麻煩你，就太不好意思了’，而且你看看那孩子臉都紅了，不出一句話，估計就要繳械投降了。”

余力撇了撇嘴說：“你想象力也忒豐富了，咱們賭一把，賭什么隨你定。我就不信溫迪能一句話搞定這孩子。”

“OK，該賭的要賭的。”

“那可不行，姐姐對你很有眼緣。你今天就要飛去西班牙了，我也想送送你。”

劉若釩害羞得連臉上的表情都控制不好了。

“其實我家也不遠，走路就能到。要不我請姐姐去我家做客吧！”

“那真是太好了！姐姐特別喜歡足球，不過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職業足球運動員，真的特別開心！”溫迪一邊說，一邊不斷地給劉若釩拋媚眼、送微笑。

余力看著兩人一起往南走去，張大了嘴，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臥槽，這特么都可以。這么牽強的理由他都信了，這孩子真的是too simple啊！”

倪一郎則拍拍余力的肩說：“男女之間的關系嘛，就是這么神秘的。趕緊走吧，不然追不上前面那倆了。哦對了，愿賭服輸。我估計咱們這晚飯是一時半會兒吃不上了，那晚上你給我買兩個全家桶吧。”

“行行行，這點要求沒問題！”

說完兩人便跟了上去。

大約走了20分鐘，就到了劉若釩的家。這個小區比較新，每幢樓大約有八層，中間有個不大的廣場，大媽們正伴著《小蘋果》的音樂“翩翩起舞”。劉若釩的家就在20幢502室，他們上樓時發現門竟開著。

“爸，我帶了幾個朋友回來。”劉若釩說。

“都要走了，怎么還帶朋友回來。”

這時從廚房里走出來一個中年女性，頭上的劉海讓她顯得比較年輕。她一見到余力他們便笑臉相迎。

“那么多人啊，來來來，你們先坐。我們正在幫這娃收拾行李，家里比較亂。”

“沒事的阿姨，我們只是聽說劉若釩要走了，順道過來看看。”

“老劉，你出來招呼一下客人。”劉若釩媽媽對著臥室的方向說。

“來了來了。”

劉若釩爸爸從臥室走了出來，他在電視機旁邊拿了一張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汗。可能是為了劉若釩的足球生涯比較操心，劉若釩爸爸的頭頂已經禿了一塊，人也比較瘦。這讓他穿在身上的藍色POLO衫顯得有些大。

“這娃這次出去，根寶教練說還不確定什么時候回來。所以啊，帶的東西也比較多。你也去幫你媽收拾收拾，別跟皇帝一樣坐著。”

爸爸發出命令，劉若釩就乖乖地去臥室幫媽媽一起收拾。

劉若釩爸爸坐到沙發上，先是打量了余力一行三人。

“你們……我好像沒有見過。”

“對，我們其實剛和劉若釩認識。”

劉若釩爸爸變得有些警惕，他說：“那你們來家里有什么事嗎？”

“叔叔您放心，我們沒有什么惡意。我其實是英國普利茅斯俱樂部的主教練余力，這兩位是我的秘書和球隊的足球總監。我們是為了武磊和曹赟定的轉會才來的上海，只不過剛剛在虹口足球場邊上碰巧遇到了劉若釩。”

“對，您兒子特別有禮貌也很熱情，所以才請我們到家里坐一坐。”溫迪笑著說。

“哦，原來是這樣，我是說怎么以前沒見過你們。”

“我們其實就是過來看看，希望劉若釩在西班牙一切順利。還有……”

這時，溫迪在余力背后戳了一下，小聲說：“好不容易到人家里了，該說什么就說吧。”

余力回頭看了溫迪一眼，表情有些為難。溫迪則用堅定的眼神鼓勵他。

“還有什么事嗎？”劉若釩爸爸問道。

“啊還有，還有就是……我也想對您說聲辛苦了。我聽說您為了劉若釩，一直在為他尋找好的學校和環境。”

“對啊，想當年南充的足球環境不太好。我就托人把他送到大田灣小學讀書，讓他接受系統的訓練，同時也有更多比賽的機會。之后又帶著他去了CD，結果當時足協沒有99/00年齡段的梯隊，只好又回到重慶。不過我家孩子有實力，運氣也不錯。2010年的時候有人介紹我們去根寶基地，沒想到根寶教練當時就決定不收任何費用，還跟他簽約十年。能夠在全中國最好的青訓基地里訓練，我以前想都沒想過。當然這孩子也爭氣，沒辜負我們的期望。”

劉若釩爸爸回憶起往事，臉上露出了滿足的微笑。一旁的溫迪見余力老是說些有的沒的，心里著急。于是她又戳了余力一下，用眼睛瞪著他，可余力還是那一副為難的樣子。

“看來是指望不上你了。”溫迪小聲說道。

“叔叔您真是辛苦了，這次去西班牙想必也是為了能讓劉若釩有個更好的環境吧。”

“對啊，之前聽根寶教練說他收購了一個西班牙的球隊。我就主動去問能不能讓劉若釩也去待個幾個月，體會一下國外的足球氛圍。沒想到他當時就答應了，還說不只要去幾個月，要去就去一個賽季，可以跟著梯隊多踢踢比賽。”

“是這樣啊，那如果有更好的環境，相信您也會讓他去吧？”

“那當然了，我希望能夠盡我所能去幫助他。”

“那就來普利茅斯吧！”

溫迪語出驚人，把一旁的余力和劉若釩爸爸都嚇了一跳。

“都是出國踢球，去英國和西班牙也沒有什么區別，而且普利茅斯也是中國人收購的俱樂部，還有很多中國教練，劉若釩肯定能夠很快適應那里。當然了，最大的一點好處就是……”

“就是能夠讓劉若釩踢職業比賽，而不是梯隊比賽。”坐在最遠處的倪一郎突然說話。

“你確定嗎？”劉若釩爸爸似乎不太相信倪一郎的話。

“當然，我們的主教練也在這里，你可以問問他。我們這里有劉若釩的詳細報告，他的技術特點和風格是中國足壇近年來少有的，雖然媒體總說他是根寶基地的下一個武磊，但我們通過錄像以及數據分析，認為他的潛力應該比武磊更高。這也是為什么他在我們所做的希望之星名單上高居榜首的原因。所以……”

倪一郎給余力使了一個眼色。

余力非常堅定地說：“所以我希望，劉若釩能夠加盟普利茅斯。我跟您保證，我會重點培養他，把他作為球隊的核心。”

“可是我已經答應了根寶教練要讓釩釩去西班牙，而且今天就走，如果今天變卦……”

劉若釩爸爸的內心有些動搖。

他把劉若釩叫了出來，對他說：“釩釩，你想去英國還是西班牙？”

劉若釩說：“老爸，不管去哪里，我想踢更高水平的比賽。”

余力聽到這番話，深知其中有著多層含義。這回答看似很簡單，其實是在暗示他爸爸讓他去普利茅斯，但他也知道爸爸跟根寶教練有言在先，不能不講誠信，所以他沒有說破。想到這，余力不禁對這個十八歲的小伙子刮目相看。情商如此之高，確實是個可造之材。

“這樣吧，根寶教練已經在機場等我們了，你們去跟他談吧。”

攻克了家人和球員這一關后，余力頓時有了信心。不過接下來的這個大BOSS可是中國足球的“教父”，他會放手讓自己最心愛的弟子前往英國嗎？

不管怎樣，余力這一步已經邁出去了，最后能否成功誰也不知道。

……

前往機場的路上下起了小雨。余力雖然不喜歡下雨，但是大學里的每一次雨戰幾乎都取得了勝利，越是凄風苦雨，他的隊伍越是踢得起勁。

這一次，或許也將是一場勝利。

來到機場，劉若釩和他媽媽一起去辦理登機牌，而他爸爸則帶著余力他們去見徐根寶教練。他們走進了一家星巴克，余力一眼就認出了坐在靠南側的徐根寶教練，還是那一副棕色鏡片的大眼鏡。走進之后，劉若釩爸爸坐到了徐根寶教練邊上，而余力三人在坐在對面。

“根寶教練你好，我是英國普利茅斯俱樂部的……”

“不用介紹了，我知道你們是誰，我也知道你們今天為什么過來。”

徐根寶教練直接打斷了余力。

“劉若釩是99/00年齡段里最出挑的一名球員，也是我這幾年看到過的最好的苗子。所以如果要我答應放行，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保證劉若釩的上場時間。具體一點，就是除去傷病原因無法出場的情況外，單個賽季首發并打滿至少70分鐘的次數要超過可首發次數的80%，聽明白了嗎？”

“我明白，就是在他健康的情況下，如果一共有40場比賽可以參加，那他首發并打滿70分鐘的次數要超過32場。”

“對，我這么說首先是保證他的上場時間，我相信以他的實力在英乙打首發不是什么問題。但考慮到他還只有18歲，所以場場首發打滿并不現實，期間也需要調整和休息，對吧？”

余力點了點頭。

“到時候把這些要求都加到合同里，然后再加一條，如果你做不到，那我有權利以轉會價格的百分之三十回購劉若釩。”

“這都是什么霸王條款！”倪一郎忍不住說了一句。

“你如果不愿意，可以，那他今天就飛西班牙。”

徐根寶的態度非常決絕，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整個咖啡廳的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

“那轉會價格呢？”余力問。

“一千萬英鎊。”

徐根寶將雙手抱在胸前，等待余力回答。

“你可考慮清楚啊，俱樂部歷史上最高轉會費也就五百多萬磅。”倪一郎在一旁提醒余力，希望他不要因為一時沖動犯下錯誤。

不過余力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依稀記得劉若釩在游戲里的潛力值為-8，也就是說他的實際潛力值將在130到160之間隨機取值。如果隨機到150左右并且能夠把潛力全部練滿，就能勝任豪門一線球員的位置。這樣看來，1000萬的價格并不算離譜。但購買年輕球員就像刮彩票一樣，有的人能刮出五百萬，有的人只能刮出謝謝惠顧，風險確實太大。

考慮再三之后，余力說：“行，就一千萬，并且滿足徐教練的所有要求。”

坐在對面的徐根寶露出了勝利的微笑，他主動找余力握手說：“劉若釩可能是未來10年中國足球的希望。作為中國人，我相信你一定能理解我這么做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