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點點不是傻子……她當然是你們張家的……她是我的寶貝……”從這破碎的只言片語不難看出，她之前在張家的處境。

不忍心看她繼續在夢魘中想起那些不愉快的過往，祁允澔輕輕搖著她的身子喚道：“妍妍！妍妍！”

最后輕拍著她的臉頰，才把她喚醒。

睜開眼睛，寧欣妍毫無焦距地盯著天花板，似乎還沉浸在那夢境里。與其說是夢境，倒不如說是她之前那幾年過的日子的真實寫照。

腦子里突然閃過婆婆李慶蘭的那張臉：“我兒子是瞎了眼才會娶你這樣的女人！除了拖累他，你還能干什么？瞧瞧你生的女兒，跟個傻子有什么區別？不會說話就算了，跟她說話都聽不見！我看這根本就不是我兒子的種吧？”

心頭泛起一陣無力感，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語言可以帶來這么大的殺傷力，輕而易舉的一句話，就能將人推入萬丈深淵，甚至被詆毀得一文不值。

她唇角那抹涼薄的苦笑，讓祁允澔的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刺得生疼。

眼前遞來一個杯子，還冒著熱氣，抬起眼眸看到那張熟悉的俊臉，寧欣妍才緩緩從沙發里坐起來。

“謝謝！”接過杯子，她也不喝，就是放在手心里握著。仿佛要借由這個溫度，去驅散心中的冰涼。

對上那雙滿是擔憂的星眸，她故作輕松地笑道：“呵呵，有故事的女人大體如此，就算表面看上去再風光，內心里也早已是千瘡百孔。”

輕輕的聲音聽上去很飄忽，像是她隨時都會消失在這空氣里，再也沒有了蹤跡。

在她身邊坐下，祁允澔盯著茶幾下的地毯，淡然的說：“故事再凄美，也已是回憶，何必再去想？未來的故事會很精彩。”那時會由他來親自編寫，絕不再讓她受委屈！

感激地沖他展開一抹微笑，寧欣妍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是啊，我還得努力掙錢給點點治病，把錢還給你，不然這么滾雪球似的，恐怕這輩子都還不清了。”本意只是說金錢的關系，這會兒聽來倒覺得有幾分曖昧。

借著喝水的動作將臉上那不自然的表情掩去，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臉頰微熱，分不清是水太燙，還是太過窘迫所致。

“還不清就以身相許吧，那我們就兩清了。”突然壓低的聲音，還有不斷靠近的俊臉，都讓人有想要逃離的沖動。

實際上，祁允澔的心里可樂著呢，他都巴不得跟這女人扯不清楚，最好糾纏一輩子，那就達到目的了。如果能給他一個名分，那就最好了。

賞了他一個衛生眼，寧欣妍輕啟薄唇：“想得美！”

丫的一天到晚油嘴滑舌的，都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興許身邊的女伴太多了，隨隨便便就練就了這樣的好口才，完全不需要經過大腦。

她越是不肯給機會，祁允澔反倒是鉚足了勁兒要糾纏到底，不死心地追問道：“為什么？要不，你試用一下，就知道我到底能不能做個好老公和好爸爸了。”這架勢都快趕得上商場里頭的促銷員了。

生怕自己會像貨品一樣堆積在倉庫里，還得做自我推銷，為了這女人，他連自尊都拋開了，只求她能多看一眼。

失笑地斜睨他的俊臉，寧欣妍不以為意的說：“試用？我說你這又是包郵又是試用的，接下來還有什么花樣？你以為這是淘寶交易啊親？”說完拿起杯子往廚房走去。

不知為何，聽到他提起這樣的事情，心里總感覺怪怪的，最終總是歸于平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見識過愛情的不牢靠，她還會相信嗎？沒有什么能比自己更可靠了。

有些人你越是不想碰到，就越是會這么倒霉的遇上了。

這天到兒童康復中心陪著點點上完培訓課后，寧欣妍就坐著祁允澔的順風車到超市采購生活用品，雖然平時買菜都是由他來負責，但是老這么占別人的便宜也不好。

他們并肩走在一起的樣子，再加上男人懷里的小寶貝，怎么看都像是和諧的一家三口。這畫面落入旁人的眼中，羨慕不已，也有人因此而心頭不舒坦的。

“玉森，你說我們用這個……”劉嵐嵐拿起貨架上的馬克杯，剛要征求身旁的人意見，就看到他盯著某處出神。

順著目光看去，就發現那個令她反感的女人，還有她那個傻瓜一樣的女兒。

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再和她有任何瓜葛，就拉著男人的手說：“玉森，我們走吧，看到這樣的人真是晦氣！”每次碰上那母女倆準沒好事，還會影響自己的心情，何必呢？

況且不管怎么說，他們都曾經是夫妻，即使生了個女兒傻不拉唧的，也多少還有個牽絆。不都說了嗎？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還有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說放下就放下？萬一那女人有心要糾纏呢？她不得不防。

不顧她的勸阻，張玉森將她的手推開，冷笑道：“既然都碰上了，至少要過去打聲招呼吧？”他倒要看看，這么快就找上的，是什么樣的男人。

敏銳地感覺到身邊的女人臉色變得沉靜，祁允澔不由得納悶的抬起頭，看到那抹他這輩子都不會淡忘的身影時，搭在購物車上的雙手不住地收緊。

“這么巧？點點，來，爸爸抱抱！”像是刻意要表現得很親熱的樣子，張玉森朝點點張開雙臂，臉上是久違多年的微笑。

他有多久沒有這樣對點點笑了？該有三年了吧？如今都形同陌路了還來獻殷勤，真是好笑！寧欣妍的菱唇不禁漾出一抹冷笑，虛偽的招數用在她們母女身上，顯然不合適，她絕對不會蠢到相信那里頭有真心。

怯怯地看了他一眼，點點轉過身緊緊地抱住祁允澔的脖子，不去看他，仿佛他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是個令人害怕的惡魔。

輕拍著小人兒的后背，祁允澔柔聲安慰道：“點點別怕，叔叔在這兒呢，那些妖魔鬼怪是不能傷害到你的。”

意有所指的話，很快便招來了對方的憤怒：“你這是什么意思？我跟我女兒說話，有你這個外人什么事？你嘴巴給我放干凈一點！”這男人不就是仗著自己長得還有幾分帥嗎？憑什么跟他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