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冷然道:“你家姑娘可不是垃圾回收站,別人不要的東西,咱們撿來做甚?下次再有這樣的,只管扔出去,不用送到我面前來。”
鎏金捧起一件衣裳在鼻尖嗅了一下,果然不是新料子的氣味,臉色也變了,當下叫了秋蘭進來,讓她拿去給下面的人分了。
“姑娘,這……這不好吧?”秋蘭遲疑地問道。
“既然給了我,就是我的東西,怎么分配難道還要誰批準么?”太平看她一眼,秋蘭只覺得那眼光冷颼颼的,讓人背脊一陣發寒。
仔細再看過去,卻發現面前的人并無異樣,只不過面上懶洋洋的似不愿多說話,秋蘭心想方才一定是自己的錯覺,興許三姑娘初來乍到,手上沒什么拿得出手的禮物,把這些好衣裳送給下人是為了收買人心。
等人出去了,鎏金說道:“料子和式樣都好,送給她們,委實可惜了點。”
太平笑道:“你想穿新衣裳了?暫時再忍忍吧,等以后我給你買,這些舊東西,也不知是什么阿貓阿狗穿過的,怕上面有病菌。”
跟太平多年,鎏金已經習慣了她說話的方式,也能聽得明白,想到姑娘曾經做過的某件事,心頭頓時一陣發毛,說道:“我去洗手!”一溜煙跑了出去,太平猜到她想起了什么,在后面抿著嘴直樂。
這件事毫無疑問瞞不了蔣氏,聽到下人回報,她冷著臉罵道:“哼!不識抬舉的東西!要不是老爺發了話,還輪不到她呢!”
周氏小聲地問道:“夫人,您說……三姑娘會不會知道當年的事?”
“怎么可能?老爺那里不會透露半點口風,現如今知道的就只有你我,除非是你嘴巴不牢實!”蔣氏不悅地白了周氏一眼。
周氏忙道:“妾身對夫人的忠心,天地可表,絕對不會吐露半句,就怕那洛氏臨終前……”
“哼!自生下那丫頭后,她就成了個廢人,又怎么可能記得以前的事,何況我派人盯著呢,沒事,放心吧!”
蔣氏翹起了蘭花指,姿態優雅地端起茶杯湊到唇邊喝了一口,感覺到今日的茶比平日的苦了些,皺了皺眉頭,喚來大丫環問道:“今日這茶是誰沏的?怎不像平日?”
大丫環染春貼耳小聲回道:“夫人不是說要抽個可靠的人去三姑娘屋里侍候么,奴婢看管茶水的秋棠是個伶俐的,便派了她去,另提了個小丫頭上來,也是她一手帶出來的,想來手藝差了些,夫人若不滿意,您看是不是把秋棠叫回來?”
“去了三姑娘屋里么……”蔣氏低聲呢喃了一下,緩緩搖頭,“就這么著吧,不用換回來了!你告訴她,好好侍候三姑娘,若是有什么要記得及時匯報!”
染春微笑道:“奴婢省得,自會轉告秋棠。”
“夫人,妾身總有些忐忑,您說這計劃到底行得通嗎?”周氏問道。
“行得通行不通,還不是為了四姑娘,否則我哪里想看到這個災星!”蔣氏恨道,“原本去冬那場大病,回報的人都說她快死了,誰知道這死丫頭命這么大,竟然又活了過來。”
周氏賠笑著道:“是是是,妾身就知道夫人疼四姑娘,這是她的造化!”心中卻腹謗不已,明明親事是給大姑娘定的,夫人怕她的親生女兒嫁過去做了寡婦,便蠱惑老爺要拉四姑娘當墊背,幸好自己機靈,跟老爺說起了三姑娘,不然受罪的可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了!
“沖喜么……”躺在椅上的太平驀然睜開眼,目中寒光閃過,帶著幾絲戾氣,鎏金還以為她睡著了,正拿了一床毯子要給她蓋上,乍一對上,唬了一大跳。
“姑娘,怎么了?”她心懷忐忑地問道。這樣的目光許久不曾出現在太平臉上了,上一次出現,是蔣氏派到莊子上的兩個仆人欺主之時,然后沒過兩天,那兩個人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外面。
后來又有人遵了蔣氏的吩咐暗地里在三姑娘的吃食中下藥,結果三姑娘沒事,那人卻吃了自己下的藥七竅流血而死,三姑娘什么也沒說,卻將所有的仆人都叫了去,和那人的尸體一起關了一夜,第二天就拉了一人出來,直接杖斃。
那之后莊子上的仆人都道三姑娘有妖法,懂得與鬼神通靈,見到她就多了一絲敬畏,再不敢違拗于她,對蔣氏的吩咐開始了陽奉陰違,畢竟銀子和命比起來,命重要多了,有了銀子沒命花,也是白搭。
識時務的都活了下來,敢對三姑娘動手的都沒活路,誰還敢生不二之心?蔣氏聽到下人的回報,以為太平活不長,只是在拖日子,遂也歇了動手的心思,她哪里想到太平在莊子上活蹦亂跳的。
這里的人都信鬼神之說,太平聽了也不辯解,反倒在與鎏金對話時故意透露出了這個意思,人只道她大難不死,沒被閻王爺收去,反倒多了通靈的本事。
太平摸了摸額中央的花瓣印記,心頭一陣亂跳,恍然對鎏金說道:“沒事,我就是在想事情,你下去歇著吧。”
鎏金擔心地看她一眼道:“姑娘,別想太多,想得太多晚上又該做噩夢了!”
太平經鎏金這一提醒,神色一凜,揮了揮手讓她下去,閉上眼深思起來。是了,每一次做噩夢,第二天就會像剛才這樣,突然“看”到點什么,只不過以前是在睡著的時候,當夢中的事成真時,她自己也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有了預知能力,可是今日不同,現在是大白天,她很清醒,沒有睡著。
“鎏金,鎏金!”太平急喚道。
剛剛退出去的鎏金跑了進來,驚張地問道:“姑娘,有什么事要奴婢做?”
太平眼睛亮閃閃地看著她:“你去打探一下,此刻周氏是不是在蔣氏屋里,別驚動了旁人。”
鎏金點了點頭,出門拉了秋菱,嘰嘰咕咕地走了,過了一會兒回來,肯定地告訴太平,周氏確實在蔣氏屋里,好一陣子了,到現在也沒離開。
“知道了!”太平說道。
“姑娘,有什么不對嗎?”鎏金問道。
太平咬了咬唇,突然一笑,問道:“鎏金,以前莊子上的人都說我能通靈,你從沒問過我,我一直想問,你是不是也這么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