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笑黯然。

“好吧。”她無奈的搖搖頭，嘆道：“或許這都是命里定下的東西。小蝶，你還是老樣子，認定的東西就一定會偏激的做下去，這是你的任性，也是你的執著和信仰，你若真心想救他，我只因你罷——從我們蜀山，再向南下七百余里，直到出了山脈邊界，已經是苗疆境地，那里生活著一支古老的民族，苗族，幾千年來都是神秘無比。”

“蜀山文獻中有過記載的，我知道，傳說著他們還有起死回生之術呢。”默蝶眼中靈光一現：“難道說，傳言那些苗人通曉起死回生的蠱術，都是真的？”

“不錯。”葉笑道：“我們年輕的時候，曾與苗疆之中一個高人有一段往事，你若有機緣，若她還健在，定能夠尋找到她。只不過那片疆域是不可侵犯的圣域，許多法力強大的毒蠱精怪都盤踞于內，更有諸多神秘可怕的巫蠱師，他們世代為苗疆灑下咒語，成為結界，若修為不夠，墮入苗疆之中會法術盡封，萬分兇險。你若想要尋找那個世外高人，若無天賜機緣，真的不可能走完那段路程。”

葉笑上前輕輕按住默蝶雙肩：

“你是我最寵愛的學生，臨行前不要忘記那些機械，會對你有莫大的幫助，我等你回來。”

小蝶是笑著的，她溫柔點頭，隨著柔白的劍光一起將她和沉睡的李云逍帶入虛空遠去，飛舞如流星，葉笑追隨者劍芒走出屋門，遠望著遠去的流光，輕聲自語：

“都是天命所使然么？”

凝視良久，一道冷風吹拂，人影閃過，清風已出現在他身后，一只手扶在葉笑肩上，歉意道：“我來遲了。”

“不知道這到底是對還是錯啊，是不是命運給我們安排了一個錯誤的方向？”葉笑轉過頭去，滿是憂慮：“清風，事情越來越復雜了，我不知道是自己突然地臆想還是冥冥中的安排，是不是某種巧合呢？這個叫做‘李云逍’的少年，是不是跟當年的問天師兄有三分神似？……還有那個重傷小蝶的女機關技師，應該并不是單純來自于宏派……”

“是波瀾又起的時候了么？……”

她不會再回來了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夢里花落，紅塵滾滾，幾多起伏，又有多少夜雨深處的嚶嚶哭泣。

山川歲月，奇妙旅途，蒼茫人生，想來好生無趣。

這都是時間，早已安排的么？

【三日之后·蜀川盡頭，苗疆北地】

這已過了三日，連日奔波讓小蝶憔悴不少，她原本就重傷未愈，趕路自然甚是辛苦。李云逍還是老樣子，仍舊如同一個活死人一樣無動于衷，但是不腐不爛，現在是黑夜，陰暗積云包裹住皎月星空，神秘的大山群就在前方，那是苗人的邊界，漢家人是不允許越境的。小蝶從文獻中了解過，這個神秘的地方，似乎與蜀山確實存在這什么關聯，可后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蜀山再不允許有弟子進入這片神秘的疆域，就算萬不得已闖入苗境，也絕不能透漏任何關于蜀山的事情，苗境本身就是一個強大的法術拒絕結界，除非功力已臻化境，否則根本無法施展半點仙法，甚至不能御劍高飛。

穿著漢人衣服是不行的，所以默蝶打算換上另一身行裝，日落前她在邊境一處小鎮上偷了一男一女兩件苗衣，又牽了兩頭水牛，一頭馱著小蝶與云逍，而另一頭水牛則在后面吃力跟著，背上馱著的則是一個沉重的鐵匣子，叮叮當當的金屬碰撞聲時不時從鐵匣子里發出，像鈴鐺般清脆。

黑暗里，默蝶拉出柔光劍，微弱白光映照著懷里沉寂的李云逍。牛兒載著他倆兒在夜色里一深一淺地行走，小蝶嘴角始終努力牽起微笑，柔白劍光的照射下，他們成了原始森林中唯一的星光，她不知道這種笑意意味著什么，也許是有一種信念始終支撐著她吧。

云逍的心跳，小蝶用直覺感受到他心跳的存在，均勻而溫柔。

“云逍，你還活著，我能感受到你的心聲。”小蝶攬著他，牛兒鈴鐺響，苗疆群山吞沒掉的黑暗，劍上的柔光也越來越弱，直到黯然失色。所有一切都沉浸在黑暗之中。

已經進入了能量禁區，在神秘詭異的苗疆之中，小蝶失去了一切引以為傲的法術，此刻的她始終是一個軟軟弱弱的女孩子，周圍不知道有多少兇險在等待著他們。

她從來沒多想過。

更不知道，自己為何執意要救一個，原本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黑暗中握緊云逍的手，試圖在冰涼里找到一絲溫暖。

然而無邊際的夜和水牛踏破枯枝的路途中，在叢林樹葉上空掠過和不知何處發出的詭異聲響里，小蝶有點害怕。

握緊冰涼的手。

的確，她感到了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