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著的臉孔一僵，神情平靜下來，依靠在喜婆婆懷中，唇邊勾著一絲冰冷：“不苦，只要能讓這些人受到懲罰，這點苦算什么？他們遭下的罪孽，一定要還！”

之后木靈薇跟喜婆婆又說了些私房話后，是木靈薇看時辰不早，為免人生疑，才硬是攆著喜婆婆離去，老人家只好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傾璇閣，臨走前還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好好注意保重身子，千萬不能再任意糟蹋自己了，而木靈薇則一一應承。

喜婆婆離去后，木靈薇讓香韻關上門，她坐在床頭，香韻走了過來說：“奴婢已經讓紫盈吩咐人下去準備沐浴的熱水，待會兒就會送過來。大小姐，您要治二小姐成，但得顧著您自個兒的身子啊……”香韻的目光落在她方才吐血時零星灑落在衣襟上的玫紅，眼中露出顯然的心疼之色。

木靈薇笑笑，她知道這丫頭一向是處處為自己著想。她拉過香韻的手，便道：“無礙的，這吐了一口血身子骨反倒是清爽了。”

“您倒是清爽，可憐奴婢的心，怎生地郁悶！”香韻嘟著嘴，還跟她撒起嬌來。

“方才只感喉口一陣難受壓抑，又想到那些人往先對我的欺凌，許是氣急攻心了。”

“大小姐……”香韻幾乎要冒出眼淚來。

木靈薇道：“不過現在已經不礙事了，這帕子你便保存著，到時候可還有用。你家大小姐的血也是金貴的，不是想吐就能吐的。”她這么一說，原本是件感傷的事兒，卻聽得香韻撲哧一笑，笑過來又連忙作勢要用拳頭捶她。可是香韻哪里敢？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的。

“大小姐往后莫要說這般的話了！”她只能嗔道。

木靈薇連忙點點頭應聲，香韻把學帕子折疊起來，不忍去看干涸的凝結血液，那都是大小姐身子里出來的，想至此，香韻的心尖尖就疼得緊。

“大小姐，奴婢記得老爺不是暗地里派了兩個會武功的人來，她們是跟著綠琴的，也是打聽消息的一把好手。咱們何不用他們來？”

“我早已讓綠琴吩咐下去，不過暫時不能讓他們出現。我們既在暗處，就不要露出明面。這二人雖是聽從爹爹的吩咐，但也是桀驁不馴的主兒，當初我給他們的印象并不好，若非綠琴想來他們都不愿插手此事。還是等到時我親自與他們說罷。”當初自己竟還嫌棄這二人粗鄙來著，怨不得他們要遠離自己了。這回大概也是不愿意的，但畢竟和綠琴是從小長大的兄妹，如此才會幫自己一把。

綠琴是侯府的丫鬟，動作也不能太大，而這二人做那梁上君子的事兒，才是最好不過的。就算真被發現，也要比綠琴來得安全。再說趙晉不在，他的人大多跟在他左右，這二人功夫是不高，但輕功了得，侯府之中還未有人能抵得過，自然是抓不到的。

香韻聽罷，便撅嘴道：“也不知老爺為何要派他們二人來，三年來都不見身影的，領著賞銀卻不辦事！”

她道：“這種人才最是好的，爹爹這樣做也是為了我好。他們二人雖心中不服，但若是一旦承認我是他們的主人，定會如忠于爹爹般衷心我。那是性命相托的衷心，只可惜……”是她未曾做到能讓他們忠心不二，并不能怨怪他們。

她如今重新開始，自不會讓以前的錯誤再重蹈覆轍。

香韻聽罷，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心想就像是自己衷心與大小姐般，生死亦可拋棄。

“奴婢相信他們會知道大小姐的好，大小姐這般好的人，沒有人會不喜歡的。”香韻由衷而說。

聽了她的話，木靈薇心底酸澀，當初就是這般忠心不二的香韻，卻因她而死。思及此，她的雙眸有淚光一閃而過，但很快就被堅毅冷硬的目光所代替。而那雙美眸流轉間，滿是寒色。

她躺在舒服的浴桶中，感受著那熱水溫熱的溫度，那般緊緊貼合著自己的肌膚，又好似已經跟整個身子都融合在一起。朱唇輕啟，不由地輕輕從口中溢出一聲舒爽的低吟。

這樣舒快坦然的感覺，木靈薇在一片裊裊霧氣中睜開雙眸，昔日的軟弱與溫順，早已變得冷硬而堅定。

背后的雙手熟練地按摩著，按在脊骨間，酥麻感一點點滲透了全身。

“大小姐，舒服么？”香韻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手藝不減。”

一聲笑，好似還帶著羞赧，香韻柔聲道：“那自是，為了大小姐奴婢可一直在練著呢。”

木靈薇呵了一聲，門外突然有人在敲門，她的眸光一厲，眼神看向香韻，后者用浴巾擦了擦手，便從屏風后走出去開門。

她躺在舒適的浴桶中，耳邊卻將門外的交談聽得清晰無比。

“老夫人請大姨娘到瀾華亭一聚。”

“大姨娘還在沐浴，恐怕得過些時辰。”

“老夫人說就在瀾華亭等候，還請大姨娘多做快些，莫要讓老夫人等的心急了。”說罷，那來通傳的丫鬟就離開了。

香韻關上門，走入屏風之內，面色不大好：“不過就是個丫鬟，仗著有老夫人撐腰，這么不把人放在眼里，真是氣死奴婢了！”

“氣什么，不就是個丫鬟。”木靈薇淡淡地聲音安撫了香韻，香韻點頭說是，木靈薇這時候說，“既然老夫人有請，我們就更要慢慢來了。”她說罷，面上還帶著笑容。

香韻噗哧一下：“大小姐是想要老夫人多等會兒呢！”

“她這是要設圈套，難道我還由著她掐點掐時地給我設么？”她閑涼地語氣中還帶著一絲顯然的嘲諷，她就是要故意拖長時間，那老賊婆想必不會想到她膽子這般大，竟然如此明目張膽的違抗自己的命令。哼，想在瀾華亭對她出手么，那么咱們就換個地方玩玩！

香韻瞧著木靈薇的側臉，突然雙眸冒出星光，崇拜萬分地模樣：“大小姐，奴婢真的覺得您突然變了個樣子，而且變得好厲害啊！”

木靈薇斜眼睨了香韻一眼，道：“搓你的背。”話畢，滿是笑意尋個舒服的位置繼續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