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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陪我一會兒

  • 欲望掙扎
  • 青藍
  • 4884字
  • 2013-08-03 03:35:11

接下來的飯局,許四兒成了主角,一會兒敬這個,一會兒敬那個,這張酒桌上,他和王姐的年齡最大,更何況,許四兒在這個社會已經穩穩地站住了腳跟,有地位、有名望、有金錢,這樣的人,無論在什么地方,別人都會給點面子的。

王姐也激動起來,她比許四兒年齡稍小,是姐姐也是妹妹。王姐是個很干脆的女人,在鄉鎮混跡多年,最不怕的就是這場合上的事情。縣里組織部那幫人來,只有要王姐在場,沒有喝不多的。王姐能喝,也能說,有人曾嘆說王姐如果再年輕10歲,文憑再高一些,可就天下無敵了。

“來,這回我可真叫你一聲‘哥’了,真高興認識你,我這人,沒什么能耐,跟著方部長一起干這塊兒工作,方部長這人好啊,別看年輕,辦事有魄力,有干勁、有闖勁兒,心眼兒好,我們一起工作,接觸得多,頭一次見這么優秀的年輕人,來,哥,咱一個哥、一個姐一塊兒敬敬這些年輕的、有前途的、大有希望的兄弟妹子們!”王姐說話又快又干脆,說完一揚脖兒就把多半杯白酒給掫了進去。

小哥幾個按照順序,在許四兒的監督下,一個個把杯子剩下的酒全都干了。申晴坐回來后,許一諾倒了幾滴酒在她的杯子里,讓她看著,不用喝干了,申晴沒在意,倒多少她喝多少,一點也不在乎。

在酒精的刺激下,氣氛漸漸熱烈起來,肖亦鐵和許一諾的話多了起來,說話也沒有了顧忌。“我說,哥,你是不知道,鐵哥壞著呢,你不在的時候,經常跟我說你的壞話,你們上學時的那些缺德事兒,基本上都被我掌握了。”許一諾喝了酒,在申晴面前不太緊張了,說話也利索多了。

“去你的,整天胡說八道,我說什么了我?整天一篇一篇地創造我和你之間的故事。這小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發育有問題,不整點事兒出來,混身不舒服。”肖亦鐵回嘴。

“你們幾個年輕人,別說年輕話了,我這個上了年紀的人不愛聽了。”許四兒最不想聽的就是他們幾個一起說上學的事兒,如果不是上小學時往住校老師曬的面里,擤了那么多的鼻涕,在老師的椅子上放了幾枚圖釘,也不至于被學校開除,弄得自己小學都沒畢業。

“得,又不讓說了。好,不說了。哥,喝完了,去唱歌唄?”許一諾提議道,他知道鄉里現在已經完全放松了,雖然離正式放假還有幾天,但農民們忙著過年,沒有時間到鄉里來,事情自然也就少了許多。年前這段時間,如果沒有重大事情,一般來說是相對輕松的。當然,前提是把年前的工作全部做完。

“別去了吧,我們還得上班呢。”方大正率先不同意,歌廳、舞廳那個的場合,方大正不是沒有去過,對那種場合,他有一種本能的反感,雖然覺得在那里很放松,可以不顧一切的大吼大叫。

“去吧,難得放松。再說了,快過年了,領導那兒我幫你去請假,馬書記不能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吧。放心,我不說去唱歌,我說咱們一起商量事情,你說行不行?”許四兒站到了侄子的立場,孩子難得喜歡一個女孩,多一個機會是一個機會吧。

“還是不去的好吧,畢竟那種場合,亂得狠。”方大正仍然在猶豫。

“哎呀,去吧,亂什么啊,又沒有外人,咱們這些人在一起,唱唱歌,吼兩嗓,大過年了,權當組織一次娛樂活動唄。”半天沒說話的肖亦鐵也出來附和道。

鄉里這三個人,都不搭言,他們知道,方大正是領導,這樣的情況下,他決定了,就去;他決定不去,他們幾個誰也不能去。“王姐,你覺得呢?”把這個決策的難題推給了王姐。

“我們聽你的,你去我們就去,你不去我們就不去。”王姐非常爽快地說道,在她的心里,倒是想去放松一下,畢竟一大年了,哥們兒弟兄在一起熱鬧熱鬧,增進感情可以拋到一邊,放縱情緒倒是真的。

“哥,你怎么這么婆婆媽媽的,虧你還是我的偶像呢。這么一點決斷都搞得這么復雜,去就去嗎,怕什么,一大年了,到年底還不讓消停消停,我叔今天就是讓你徹底解放來的,走吧,一起去!”許一諾來勁兒了,上綱上線地鼓動。

“你們去吧,不用把我打算在內,我一會兒還要回家呢,我媽需要我的照顧。”申晴低聲道,不過聽起來沒有一點誠意。

“你不去那有什么意思?你不去我也不去了。”許一諾跟著湊熱鬧。

“我不能去,今天下午我值班,再說了,咱辦公室總得留一個人吧。”一直未說話的李安平道。李安平看出來了,自己又多了一個情敵,那個姓許的小子,是人都能看出來,他對申晴有意思。自己在這個群體里,怎么都覺得是個局外人。倒不如王姐,跟這幫子人能打成一片。

他不怨方大正,有時從心底里感謝方大正,如果那天方大正不及時出現,他和申晴之間真的出了什么事兒,申晴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自己就真的一點兒機會也沒有了。

“走吧,這回看家的都有了,你還有什么推辭的?一起去,這小兄弟,是真值班不?如果不是非值不可,就一起去吧。”許四兒道。

“是,真的該我值班兒,越是到年節的時候,越應該把班值好。許總,謝謝,各位,謝謝大家,我先告辭了,到交接班時間了。方大正看看表,真的已經快一點半了,這個酒喝得時間有點長。

“走吧,一起走,到新天地練歌房,唱歌去。那個地方干凈,沒有亂七八糟的事兒,就是干干脆脆的唱歌,走,把杯子里酒清了,馬上就走。”許四兒的精神頭來了。

方大正不好再拒絕,他再拒絕的話,不單掃了許四兒的興,更掃了在座幾個人的興。大家累了一年了,想趁這個機會好好放松一下,本無可厚非。人,不能老是上緊發條,該松的時候就得松松,不管采取什么方式,他方大正不想松這發條,其他人想,他不好意思撫了人家的美意。

練歌房里的人很多,很熱鬧,不時從門縫兒里擠出聲不成聲、調不成調的噪音,極少的婉轉悠揚,大多數是鬼哭狼嚎。幾個人找了個偏僻些的包房,許一諾一進這個地方,馬上又活躍起來,跑到點歌臺那開始找歌兒,一會兒問這個,一會兒問那個,忙得不亦樂乎。

這種場合,申晴是第一次進來,進來后暗黑的環境,覺得自己有些緊張,服務員把燈光調得柔和一些,她的心情才慢慢平靜下來。

王姐倒是來過幾次,不過來的人多,亂哄哄的,沒好好享受過歌廳的魅力所在。上來就讓許一諾給點了幾首老歌兒,王姐以前是當過老師的,看來學過點聲樂,唱起歌兒來有些美聲的味道,嗓音尖細,行云流水,一曲《送別》唱完,幾個人熱烈鼓掌,連申晴都跟著拍了幾下巴掌,第一次聽王姐唱歌,真的不錯,有味道。

許四兒不會唱,五音中至少少了兩個半。許一諾放肆地笑著,一邊笑一邊說許四兒的歌可以殺人,還故意捂上了耳朵,被許四兒笑著踢了兩腳。申晴安靜地看著他們,原來這樣也可以很快樂,她愛唱歌,以前也經常唱,可自從參加工作以后,歌唱得少了,特別是一些流行歌曲,竟然連聽都沒聽過。許一諾唱得周杰倫的歌,她聽著像天書一般,把歌兒唱成這樣,還是明星?

方大正坐在她的身邊,兩人相隔只有半米,柔和的燈光打在方大正的側臉上,如雕像一般,申晴的心“咚咚”直跳,他距離自己如此之近,可是,她無法接觸到他,他又離自己如此之遠。

“你不唱一首嗎?”方大正的聲音鬼魅地如同紅酒,申晴有些醉了。本來,申晴喝得就有些偏高,她從來沒有嘗試過喝白酒。今天喝白酒,完全是喝給一個人看,那個人就是方大正。此時的她,就像一個得不到寵愛的孩子,想盡一切辦法引起大人的注意,讓家長關注他,愛護他。

“我,我不太會唱。”申晴的聲音也如同鬼魅一般。

“是嗎?唱一首吧,看你今天也喝了不少酒,選一首,把酒氣吼出來,就會好了。”那聲音中透出的是溫柔,是關心?還是其他?申晴不知道。

“申晴,你點一首啥,我給你找出來?”許一諾看申晴在和方大正說話,用蓋過音響的聲音喊道。

申晴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會唱。許一諾擠了過來,坐到了兩人中間,離申晴很近,申晴不習慣他的親近,往一邊挪了挪。“挺好唱的,唱一首吧,《女人花》,怎么樣?這歌挺好聽的。”看看方大正鼓勵的眼神,申晴點了點頭。

許一諾像得了圣旨一樣,樂顛顛地跑了過去,把《女人花》調到了第一首的位置,直接切歌到了申晴這首,氣得正在吼歌的肖亦鐵給了他一拳。

許一諾吐了吐舌頭,做了個“OK”的手勢,音樂響起,申晴站了起來,像個女神一樣,清了清嗓子,如黃鸝一般的聲音吐了出來。屋子里安靜了下來,這聲音太好聽了,“我有花一朵,種在我心中,花開花落有誰懂……”梅艷芳的憂郁,竟然無法戰勝申晴的安靜。

王姐呆住了,許一諾愣住了,肖亦鐵和許四兒安靜下來了,堪比實力唱將的方大正也震住了。這首歌是申晴唱得最好的一首歌,原因是她喜歡。她用不同于梅艷芳的形式,演繹了一首歌廳版絕唱《女人花》。

方大正的眼睛濕潤了,他不知道這淚為誰而落,為梅艷芳,還是為申晴,抑或是他人?看著眼前動情歌唱的身材姣好的女人,他的心里感慨愈多。

她?走進自己心里的時候,為什么沒有告訴自己,為什么要走進自己的心里?他以為,自己的心早已死去,早已沒有了愛情的概念,可他發現自己錯了,就是眼前這個女人,他的情感竟然在不知不覺間隨著她在流轉,因她而高興,因她而激動,因她而落淚。

歌唱完了,寂靜兩秒鐘,掌聲響起,申晴的臉微紅,坐到王姐的身邊。許一諾跑過來,“再唱一首吧,太棒了,申晴,你比梅艷芳唱得好多了,這聲音,天籟一般哪。再來一首什么?要不我再幫你選一首?”

“讓別人先唱吧,我歇一會兒,頭有點暈呢,喝得多了。”申晴倒是沒有說假話,頭正暈著呢,生平第一次沾了白酒,生平第一次進了歌廳,而這些,都是為了那個男人,方大正,可方大正給她的感覺卻是冷冰冰的。她知道,他有愛人,有孩子,家庭生活聽說還算美滿,雖然他的妻子是個很刁鉆的人,方大正骨子里是個顧家的人。她不能,跨過一條底線。

“哥,你唱個啥?你可是歌星級的,你看咱們這些人里,申晴、你,唱歌都是一級棒,我跟別人比,也是歌星級的,跟你們一比,唉,比下來了。往后,有你們在,我就不唱歌,我不敢唱了。”許一諾慫恿方大正,他聽肖亦鐵說過,方大正的歌唱得特別好,可惜從來沒聽過,今天終于有機會,怎么能放過他呢。

方大正倒挺痛快,唱就唱唄。不知為什么,迪克牛仔的那首《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浮現在他的腦海里,就點了這首歌。申晴怔了一下,這首歌,是唱給自己的嗎?他在責怪他自己嗎,在責怪他沒有早些遇到自己,是在歌頌兩個人之間沒有希望的愛?還是在慨嘆命運如此捉弄人?屋子里的燈光被調成了較暗的一種,申晴肆無忌憚地盯著方大正,努力把他裝進自己的身體里。

方大正可以感覺到申晴的目光,但他并沒有轉過身來,他知道,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只唱給她一個人聽。方大正的嗓音十分渾厚,是那種可以包容一切的聲音。許一諾也會唱這首歌,他也跑過去拿來一個話筒,剛說完不唱歌,一聽音樂響起就又憋不住了。兩人合唱,許一諾的嗓音本來挺高的,可被方大正的聲音一整合,竟然聽不到了許一諾的歌聲。

“為什么明明相愛,到最后還是要分開,是否我們總是徘徊在心門之外?”不自由主地,方大正還是把頭轉了過來,望向了窩在沙發一角的申晴,申晴覺得有一團火燒向自己,她的頭越發暈了起來。酒勁兒上來了,她沒想到自己喝完酒后竟然是這樣一種表現,喝完以后,她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適,可現在越來越頭暈,越來越覺得不舒服。

“申晴,你怎么了?”王姐看她低著頭,再說話也不動,急忙問道。

“哦,王姐,我沒事兒,頭暈著呢,天旋地轉的。”申晴有氣無力地說道。

“哦,喝多了嗎,歇會兒吧,我倒杯水給你。”王姐遞過一杯水給申晴,申晴接到手里,捧著喝了一口,放到了前面的茶幾上。

“你要不躺在這兒休息一下吧。”申晴搖了搖頭,這里除了王姐,都是男人,讓她在男人面前躺下來,還不如直接干脆殺了她呢。

“這些年過得不好不壞,只是好像少了一個人存在,而我漸漸明白,你仍然是我不變的關懷……”耳邊嗡嗡作響,除了方大正的歌聲,申晴似乎什么也聽不到。她的頭靠到了沙發上,閉上了眼睛。一件衣服蓋到了她的身上,她沒有動,她知道那是王姐。

“哎,這丫頭可能從來沒喝過這么多酒吧,現在這酒勁兒可全上來了,說不定剛才是硬挺著呢。”王姐對方大正說道,方大正擔心地看著申晴,申晴蜷縮在沙發里,顯得很嬌小。如果不是有另外幾個人在場,方大正真想把她擁到懷里,替她舒展開緊鎖的眉頭。

王姐又點了一首歌,許一諾不知出去干什么去了。許四兒和肖亦鐵不知道嗆嗆什么,方大正坐在申晴的身邊,離得很近,可以看到她長長的睫毛閃動。

方大正真想伸出手,把她的小手放到自己的手里,可他不能,剛想站起身,離她遠一些,聽到申晴咕噥了一句:“陪我一會兒,別走,陪我一會兒,好嗎?”

方大正停住了,申晴,她知道她在說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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