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伴隨平王身邊五年的安子柔,也不曾踏入別院一步。
如今這平王府,還不如尋常百姓家的院子。只要跟安子柔這個側(cè)妃打聲招呼,夏蒹葭來這里,就如同到了自家一樣。
夏蒹葭來勢洶洶,一進門就指著墨霞狠狠開口,“來人!把這個下毒謀害夫人的小賤婢帶回將軍府!本小姐要親自審問!”夏蒹葭一聲令下,身后將軍府的下人一哄而上。
院子里,墨霞愣愣的看著圍上來的人,還不等開口,一聲清冽之音驀然響起,一瞬寒徹氣息迅速凍結(jié)不大不小的院子。
“瞎了你們的狗眼!跑來這里撒野!”
明明是清潤好聽的女聲,卻偏偏帶了一絲冷傲寒徹的氣息,讓七八個膀大腰圓的家丁都不覺顫了一下,齊刷刷的扭頭看向倚在門口的清瘦身影。
漣漪一身白色長裙,素雅簡潔,頭發(fā)簡單的挽起,不戴任何繁瑣飾品,微微垂下眸子,五官雖然平淡,但那斂下的眸子卻蘊藏一股幽暗如夜的墨色,冷,且,孤絕。
就連一貫對漣漪張口就罵伸手就打的夏蒹葭也是不知不覺中驚的出了一身冷汗。愣愣的看向倚在門口,閑適隨意的漣漪。
如果不是這院子沒有別人,任誰能想到剛才那一聲刺入骨髓的寒冽之音是從漣漪這具單薄的身體內(nèi)發(fā)出來的。
目睹到如此轉(zhuǎn)變之下的漣漪,除了夏蒹葭,還有隨后而來的安子瀟和宋辰軒。
拱門下,安子瀟也是被剛才那一聲清冽之音吸引,待看清說話的人是夏漣漪時,他身子猛的一怔,腳步定在原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仿佛眼前的女人根本不是那個被他嫌棄和厭惡的夏漣漪……
雖然這五官沒有變,但不論氣質(zhì)還是行為舉止,都完全變了樣。
尤其是那垂眸不語的模樣,怎就如此的特別?
昨兒安子瀟就聽人說,夏漣漪在王府醒來后竟然能說話了,耳朵也不聾了,可他向來是不屑正眼看漣漪一眼的,今天來也是為了幫蒹葭帶走墨霞,誰知,竟是被他看到如此特殊的夏漣漪。
漣漪這時候也知道安子瀟一直盯著她看,不覺低頭冷冷一笑,在眾人停滯的空當,幽幽走下臺階,沖著墨霞沉聲吩咐,“墨霞,你昨晚守了一夜也累了,現(xiàn)在去休息。沒有我的吩咐不準起床,聽到?jīng)]?”
云淡風輕的一句話卻猶如巨石砸在平靜的湖面上,讓安子瀟視線再次牢牢地鎖定在她身上。
而夏蒹葭卻是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委屈的看向安子瀟,“安公子,你看……漣漪姐姐這不是明擺著袒護她的丫鬟嗎?墨霞昨晚回將軍府的時候敢對我娘下毒,我看這事就是她夏漣漪指使的!”
夏蒹葭說完,狠狠地瞪向漣漪。這一眼,除了對漣漪的厭惡,還有剛才因為安子瀟看向漣漪的眼神讓她心中生憤!
安公子怎么會去看夏漣漪這個丑八怪?就算她現(xiàn)在能開口說話了,也不聾了,可看看她那張臉……也不見得比以前漂亮啊!
安子瀟這會凝眉回過神來,為自己剛才的失神有些懊惱,他盯著夏漣漪看做什么?不過是昔日追在他身后不知羞恥的一個花癡丑女罷了!
思及此,安子瀟上前一步,竟是要幫夏蒹葭親自帶墨霞回去。
眼看安子瀟要動手,漣漪冷冷一笑,迎著他往前走了一步,微微昂起的下巴,五官雖然平淡,面色雖然蠟黃,但那雙墨瞳卻是閃爍異樣明亮的光芒。
見漣漪朝他走來,安子瀟臉上一愣之后,盡是冷嘲高傲……
還以為她不聾不啞就轉(zhuǎn)性了呢?原來還是看到他就犯花癡!
虧他剛才還錯覺的以為她夏漣漪轉(zhuǎn)變了呢?安子瀟已經(jīng)做好準備要狠狠地推開漣漪了……
夏蒹葭和宋辰軒見漣漪朝安子瀟走去,都是一臉幸災樂禍的等著看漣漪出丑。
只有墨霞緊張的看著漣漪,生怕她吃虧。
漣漪墨瞳快速掃了墨霞一眼,看到她眼中憂慮,知道這丫頭是真心為她好。
今天這一出,說什么她也不會讓夏蒹葭帶走墨霞!
漣漪就差兩步就要到安子瀟身前了,下一刻,卻是一轉(zhuǎn)身叫住了在涼亭下面打水的暗香。
“暗香,把門口的侍衛(wèi)叫進來!堂堂平王府王妃的院子,竟是默許來歷不明的男人擅自闖入!成何體統(tǒng)?”
最后四個字漣漪加重了語氣,唇角揚起一抹冷冷的弧度,微瞇著眸子看向暗處某個角落。
這話,她是說給躲在那里看戲的安子柔聽的。從安子柔站在那里開始,漣漪便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了,虧的那個女人還當她可以安心躲起來看戲?
今天這出,怎么看都是安子柔在背后出謀劃策,讓夏蒹葭出頭,她好漁翁得利。安子柔清楚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個側(cè)妃!在這王府內(nèi),任何人都可以跟夏漣漪過不去,唯獨她安子柔不能!
她要端起一個側(cè)妃的架子!還要對得起她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決不能讓任何人看到她安子柔為難過夏漣漪!所以,今天這一出,讓夏蒹葭出頭再合適不過。
就連三個月前夏漣漪偷偷跑去安家后院見安子瀟,最后卻被元君離和安子柔撞見,這不都是安子柔精心策劃的好戲嗎?
那天,安子瀟根本就沒露面,他一直都跟夏蒹葭游湖。
這一切擺明了就是一個陷阱,面對一個又聾又啞身染重病的女人,這些人的心腸未免太惡毒了!
漣漪話語一出,安子瀟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好幾變,有不可思議,有震驚,還有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