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小狗長得有些奇怪,與其他狗有些不同。”紫鵑忍不住問出口。
“這傻丫頭,這哪是什么小狗,這是狐貍。”黛玉被紫鵑逗得微微一笑,眼波流轉間,卻突然瞥見籠子里的小狐貍眼睛一亮,定定地看著自己,竟是有些魅惑的味道。黛玉不禁更加奇怪:“莫非它竟聽得懂我們說話?”
回到客棧,紫鵑讓店小二送了些熱水進房,幫小狐貍全身上下洗了個干凈,便抱了它進去給黛玉。黛玉驚奇地發現,小狐貍原來灰撲撲的皮毛居然變得柔軟而有光澤,大眼睛撲閃撲閃,好一副惹人憐愛的摸樣。
“姑娘你看,原先還看它灰撲撲的一團,洗干凈后居然這般可愛,一身雪白,竟沒有一絲雜色。”紫鵑含笑看著黛玉。
“叫你什么好呢?”黛玉低頭看著這只讓自己隱隱約約覺得有些熟悉的小狐貍,心中有個名字呼之欲出,“看你一身雪白,就如那月光純白無暇,就叫你月華罷。”說罷只見小狐貍一躍而起,立在自己的腿上,邁著優雅的狐步走了幾步,舔舔前爪,用蓬松的大尾巴把自己整個包起來蜷做一小團,睡了。
第二日東方剛剛微微透出光芒,黛玉一行人便起身出了客棧上船。月華卻不安分地呆在雪雁懷里,非要跳到紫鵑肩上坐著四處觀望。賈璉等人對月華心中好奇,想上前觀看,哪知道小狐貍高傲又優雅地頭望青天,根本不理會眾人的打量。直到上了船小狐貍尾隨黛玉進了內室眾人這才消停。
在接著走了十多天的水路后,黛玉一行人終于抵達揚州的渡口。在賈府時,心心念念都是家鄉,可到了岸上,黛玉不禁有了一些踟躕:“不止揚州城可還是我記憶中的模樣?不知林府可還是原來的模樣?我進京城許多年,不知父親和家中眾人可還記得我……”黛玉一時間心亂如麻,當真應了那句“近鄉情怯”啊。
只聽得岸上人聲鼎沸,夾雜著小販的叫賣聲,軟糯的南方口音讓黛玉瞬間熱淚盈眶,恨不得馬上趕回林府去見自己的父親。望著轎外路邊的景象,心中既有久別重逢的歡喜,又帶著些常年在外的思念與委屈。一滴淚水從眼眶中滑出,慢慢順著腮邊滑落。黛玉的綢衫不吸水,那一滴淚水自綢衫上滾落,跌落在地,碎成幾瓣。
紫鵑見狀,知道黛玉心中必然不好受,想要勸慰,又知黛玉的性子必然放不下,只得用話岔開:“姑娘你看,這揚州城的繁華絲毫不下京城呢。”語畢,懷中的小狐貍也“吱吱”幾聲叫喚,似是應和紫鵑的話。
及至進了林府,黛玉心中急切,也不等林府眾下人行禮,詢問問得知父親還在內院,急急朝里間快步走去。急的紫鵑在后面大喊道:“小祖宗,看這路滑,仔細摔著。”黛玉此時也顧不得她,紫鵑方才追上幾步,黛玉早沒影了,倒是紫鵑肩上的小狐貍,一溜煙也跟著黛玉進了里間。
進了內院,黛玉便看見父親站在屋門口,本來瀟灑俊逸的臉上已經爬滿了皺紋,疾病的纏身使得原本白凈的臉龐有些蠟黃,炯炯有神的雙目有些渾濁,含淚地看著自己。黛玉不禁全身顫抖,走到跟前便要跪下:“不孝女黛玉拜見父親……”未等黛玉說完,林海便將黛玉一把帶到懷中,哽咽道:“好,好,好,我的玉兒也長大了……”說罷淚水滾滾落下,卻是再也發不出聲。
這時,只聽得旁邊一人說道:“老爺,小姐且莫傷心,雖說小姐至今已離家三年,如今不是團聚了么,今日也算是大喜了,老爺小姐該高興才是啊,怎么反倒傷心了。”
黛玉轉過頭一看,只見旁邊一人鵝蛋臉、星子目,穿著銀紅襖兒,青緞背心,白綾細折裙,卻是原賈敏的大丫頭若云。
黛玉不禁又紅了眼眶:“若云姐姐……”
“我的好姑娘,才剛掉了這么些淚,怎么又要哭了?今年揚州年成尚好,不缺水,小姐就省省吧。”
黛玉聽聞不禁“撲哧”一聲笑出來,一張笑臉上掛著點點淚珠,猶如剛出水的芙蓉,在清風中微微顫動,撥動人心底最柔軟的那一根弦。看得若云也不禁一愣。
林海見了,心中不由得喜憂參半:既歡喜女兒已經由粉粉嫩嫩的小丫頭長成大姑娘,又擔心小小年紀便這般容貌,只怕將來反倒妨礙女兒……
若云及眾丫鬟攙著林海及黛玉進了里屋,林海讓若云吩咐使人安排賈璉及賈府一眾人的住處,又安排林府上上下下各個管事來見過小姐。
黛玉舟車勞頓,待安置好了父親,便回到自己進京之前的芳華院。眼見小院中干干凈凈,屋內更是纖塵不染,不由得又是開心又是難受。又見紫鵑已站在院門口,便喚其入院。
“奴婢橙意、青韻、星沉、月落,見過小姐。”只見得屋內四個丫頭一色銀紅襖兒,青緞背心,白綾細折裙,齊齊跪下。
黛玉見狀,忙忙和紫鵑扶起眾人。這四個丫頭本是黛玉的貼身丫鬟,自林家尚在姑蘇便在黛玉身邊,及至林海到揚州赴任,一直不曾離開過。三年前黛玉進京,因恐賈家為難,便不曾跟去,四人和黛玉情分便不比尋常小姐丫鬟。
四人久不見黛玉,更顯得尤為親近,纏著黛玉七嘴八舌地說得歡,倒把紫鵑擠在一旁。紫鵑只看得好笑,誰知懷里的小狐貍不干了,“刺溜”一下跳到黛玉肩上坐著便怎么也不肯下來,直把四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月華,莫要頑皮,和我出去罷。”紫鵑忙上前拉住小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