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知道的？娘娘從不和我們說起這些陳年舊事啊！”

“那次我在娘娘的碧海閣中看到一幅畫卷，畫卷上的仙子和絳珠妹妹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眉目之間沒有絳珠妹妹的羸弱，而是淡然，又隱隱帶有一絲倔強和調皮，畫卷上標明這仙子的名字叫做鳳舞。”

“不如我們去問問太上老君吧，補天的石頭便是在老君的煉丹爐里煉出來的，老君對當年的事應該很清楚。”

“說的是，那就走吧。”

太上老君的兜率宮位于三十三天之上，因此在這兜率宮，若是你想看日升日落，想看流光溢彩的晚霞，那只能往腳底下看了。但這并不影響兜率宮中花鳥蟲魚的修行。老君有一面鏡子，名叫天幻鏡，用天幻鏡將陽光引至三十三天，便可以為百草百獸提供充足的光源，因此，三十三天上根本沒有晝夜之分。

這里沒有天宮的金碧輝煌；沒有西天的梵音繚繞；也沒有太虛幻境百鳥齊鳴，百花競放的生機勃勃，有的是經過千萬年修行者的氣韻陶冶后沉淀下來的寧靜，這是隔絕了浮華與喧囂的圣境。若說太虛幻境是世間萬物的世外桃源，那么，這三十三天兜率宮則是修道者的最佳去處。太虛幻境的仙子臉上掛著的，是對天地萬物的親近；而兜率宮中仙人臉上掛著的，則是對凡塵俗世的悲憫，是對世間萬物均不縈于懷的灑脫。

警幻和驚夢仙子見到老君，說明來意之后，竟在這位太上老祖的臉上察覺到了那一瞬間的恍惚。老君淡淡一笑，說道：“也罷，雖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卻也算不得是什么秘密。”說完卻沉思了一盞茶的時間，似是在回憶往事。

“風舞不是女媧娘娘的徒弟，而是師妹，是我們最小的師妹。”警幻和驚夢更加驚愕，萬料不到女媧和太上老君竟是同門。

“當年鴻鈞老祖收下五名徒弟，大徒弟是我，二徒弟元始天尊，三徒弟靈寶道君，四徒弟即是女媧娘娘，小徒弟就是鳳舞。老師說只我們三人有同門之緣，女媧娘娘和鳳舞雖和我們同門學藝，卻從不以同門相稱。”

警幻和驚夢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這么些年來，仙界竟鮮有人知人知女媧娘娘和老君師出同門。

“當年鳳舞年紀最小，五人中她最為活潑調皮。老師說鳳舞是天地所生，只為拯救三界而生。只可惜當年我們師兄弟三人竟是未能參透。當年女媧娘娘補天時，并不知道五彩石雖能補天，但必須有人以魂為祭。頑石苦煉不化，并不僅僅因為那頑石無補天之才，也因為無人能參破天機。鳳舞一直是同門中悟性最好的，也是法力最高的，幾乎可以及得上老師。她化作虹光，沖向天際。補天結束后，老師才說明內中玄機。我們同門四人加上老師拼盡全力，只留住鳳舞的一絲魂魄。女媧娘娘開辟太虛幻境，以那里的深厚靈氣養住這絲魂魄。經過千萬年的修養后，魂魄投胎在了王母腹中，是為九公主。”

“九公主！”兩人萬料不到九公主竟是如此來歷。卻也明白了九公主執意放棄仙籍落入凡間受罰時，老君竟一反常態，拼盡全力的相助。

“當年九公主只因出手相救墨機，忤逆王母，王母一怒之下將其打入天牢。”

“等等，老君，墨機不就是后來的魔王！”警幻仙子大驚。

老君苦笑：“我參透天機，這墨機與鳳舞本就結了永世之緣，可兩人乃是劫緣。只是這天機卻不可泄漏，否則將會有更大的劫難，奈何王母并不聽勸。千年后，魔界進犯，天界遭劫，卻不料九公主受到刺激，前世記憶法力一瞬間恢復，以身化劍，盡斬魔軍，自己也因神力耗盡而死去。死前鳳舞說三界劫數已盡，她下世不愿再做神，只愿做人，那些法力不要也罷。只是鳳舞虛弱得早已不能投胎，有灰飛煙滅之險。最后師尊用昆侖山巔的紫晶石和蜀山玉魂為引，將鳳舞靈魂殘片煉作一粒種子。女媧娘娘將其帶回太虛幻境，種在靈河邊。王母娘娘后悔將九公主打入天牢，致使女兒離去，便退出天庭，隱居瑤池不出。”

警幻和驚夢震驚過后即恍然大悟，卻又問老君：“那龍太子難道就是……。”

“不錯。他們之中誰欠誰命盤中只怕早已亂成一團分不清了，所謂劫緣，劫數過后便是緣。二人劫數已過，今后雖命運坎坷，卻能隨了他們心愿。更何況那杜鵑和芍藥也夾雜在這一干情鬼中混下界去了。”警幻和驚夢仙子大怒。

老君卻淡淡一笑，說道：“如此，你們便回去吧。”說完便閉上雙目，不再理會二人。“只是這墨機與鳳舞的千般糾葛，卻又不足為外人道也。”老君心內暗嘆。

出了兜率宮，兩人均感到心情沉重，為鳳舞的兩次慘烈結局，也為這段埋葬在所有人心底的過往。回到太虛幻境，因想到杜鵑、芍藥私自下凡事情重大，便稟報女媧娘娘，問其如何處置。

女媧娘娘淡淡地說道：“隨她們去吧，人間亦有人間的法則，天道循環，一切老天均有安排，逃不過天意。還有，你們去把絳珠的生魂帶來，既是與神瑛侍者無干，也就不必將心思放在他身上，我們能幫她的也就只有這些，剩下的路，終究要靠她自己走了。”

兩人回答：“謹遵娘娘圣諭。”

出了碧海閣，警幻仙子卻為絳珠仙子擔憂：“那芍藥和杜鵑下凡勢必會給妹妹帶來許多劫數，我們想法子幫幫她吧，一直以來都是鳳舞在做犧牲，我卻不忍心再看著她遭受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