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聲威風凜凜的狼嘯,堪言皺了皺眉,抬起一只手示意眾人警惕,所有人皆神色一斂,將手按在了腰間的佩刀之上,刷刷刷,霎時間紛紛抽刀而出,寒光凜冽。
“嗚……”
這一聲狼嘯伴隨著怒意,領地被侵犯的狼群紛紛呼嘯附和,山腰上,樹叢中,草谷里,一雙雙泛著綠色幽光的眼睛將他們包圍在了中間。
領頭的狼母站在高高的巖地上,居高臨下地低頭掃視這群闖入狼群領地的生人,天才剛蒙蒙亮,破曉的微光籠罩在這只威嚴霸氣的狼母身上,好像渾身的毛發都在閃閃發光,它看這些抽刀而出的人的眼神帶著不屑與傲慢。
狼群之首,竟頗有人間帝王的雄姿,不,比那些帝王還要威風凜凜。
那些數量多得可怕的狼群好像是憑空冒出來一般,碧綠的幽光帶著排斥與敵意,此起彼伏的狼嘯已經從最初的警告變為了怒意。
堪言啐了一口唾沫:“看來今天有的可打了!”
侍從紛紛屏息待戰,跟在最后面抬著一尊厚重的輪椅的兩名侍從也將輪椅放了下來,抽出了自己腰間的佩刀,一行人很快變幻了隊形,背靠著背圍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墻,準備與狼群廝殺。
“容祁殿下,待堪言宰光了這群畜牲,再與殿下謝罪!”堪言冷眉一挑,忽然狂妄地拔刀而出,寒光一閃,他說話的聲音震得連四周的山脈都震了震,繼而爆發出了他放肆不屑的大笑聲。
就在此時……
“堪言,收起刀。”少年淡漠沉穩的聲音驀然響起,不慍不怒,清淡從容。
堪言聽到這聲音,先是一愣,繼而竟連冷峻的雙眼都來了神采,不等他作回應,一道纖白的影子已從高處掠下,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這道瀟灑俊逸的白色身影竟已經穩穩入坐于那尊厚重的輪椅之上,翩然落定,披散的墨發悄然垂下,這隨意散落的黑發竟將他那張帶著倦意的臉襯得更加蒼白。
“咳咳咳……”容祁的面色蒼白如紙,就連嘴唇也毫無血色,他抬起一只手抵在唇邊,一陣劇烈的咳嗽,竟將蒼白的薄唇給染紅了,那是咳出的血……
眾人還未緩過神來,只有堪言面色一變,連忙收刀入鞘,也顧不得行禮,一個冷厲的硬漢此刻卻顯得手足無措起來,面帶惶恐:“容祁殿下!”
容祁殿下身子如何,他堪言自然清楚,那一下運氣從天而降,也不知殿下的身體撐不撐得住,此時他面色蒼白得可怕,看得他堪言都心驚膽跳。
容祁低咳了一陣,神色疲倦,只緩緩地抬起了一只手,強壓下胸腔翻騰的血腥,淡聲道:“無事。”
“可是殿下……”堪言的臉色鐵青。
“走吧。”容祁驀然蹙了蹙眉,總是平平淡淡不怒不慍的聲音此刻隱約透著不耐,簡簡單單兩個字,卻極其有讓人心悅誠服的威嚴。
“是。”堪言還想再多言,卻已經被容祁一個平靜漠然的眼神給堵了回去,蔫了氣,噤了聲。
容祁修長而略顯蒼白的肢節稍稍用力,轉動了輪椅轉了個方向,他身后的那些侍從似乎這才緩過神來,紛紛收刀入鞘,一只手及時接過了推動輪椅的工作,坐在那上面的容祁索性便收了手,身子往后一靠,緊抿著唇,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并不言語。
說也奇怪,自容祁殿下出現之后,那些隨時可能撲上來將他們當獵物一樣撕裂的狼群竟然并沒有發動進攻,反而悄無聲息地收回了利爪,若無其事地給他們讓開了道,就像憑空出現時那樣,三兩下便通通隱入了深山中,讓人乍舌。
堪言皺了皺眉,有些納悶,他下意識地回頭去看那個原本高高站在山間俯視他們的狼群之首,只見那頭母狼仍站在那,只是原本的怒意已經收斂了一些,在它的命令下,狼群紛紛退了回去,而它依舊高高地站在那目送著他們離開,然后百無聊賴地優雅轉身,消失在了視野里。
勘言撓了撓腦袋,可見到容祁靜靜地閉著眼睛坐在輪椅之上,似在休息,他那看著清雋年輕,甚至頗為疲倦的面容上卻自有一股無法形容的淡漠,他明明什么都沒說沒做,但已足夠讓人感到無形的威嚴,硬生生讓堪言把滿腦子的疑惑通通咽了回去,并不敢出聲打擾。
容祁殿下在那一劫之后究竟都遭遇了些什么?這些狼群又是怎么回事?殿下究竟是怎么撿回這一條命的?納悶,一肚子的納悶……
今夜狼群警惕大作,那一聲聲狼嘯,震得整座深山都在發抖了,而泉澗之旁,睡得正香的玉蠻卻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吧嗒吧嗒著小嘴,玉蠻翻了個身,那溫暖擁著她的懷抱不知何時已經不在,玉蠻在睡夢中撅起了小嘴表示抗議。
忽然,一陣毛茸茸的觸感撓在玉蠻的小臉上,玉蠻蹙了蹙鼻子,伸手去揮,抬手去揉鼻子,可那毛茸茸的東西仍不依不饒地吵她。
“阿戚!”玉蠻打了個噴嚏,嘟囔著“別吵”,翻了個身又繼續睡。
這會那毛茸茸的爪子似乎有些生氣了,一爪子揮在了玉蠻的腦袋上,玉蠻哎呀一聲呼痛,抱著腦袋紅著眼眶跳了起來,怒瞪著此刻剛剛收回爪子,正一臉不屑地用鼻子哼氣的狼兄。
狼兄優雅地轉了一個身,連看都不想再看玉蠻了,這笨蛋玉蠻,自己的配偶都不見了還能呼呼大睡,睡死算了,它可不認識這么笨的狼。
玉蠻玉蠻,一定是史上最笨的狼!
狼兄吼了幾聲,掉頭就在前面跑,那是示意要玉蠻跟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