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塵夜搖頭，饒有興趣的一筆一筆分析給她聽，“提前開戰的成本同樣也很高，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兩國至少還可以維持五年的和平。五年的和平是非常高成本的一件事。況且，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所擁有的跟我提條件的資本是什么？”

“云中國與風煌國世世代代的友好，云中國每年向風煌國進貢你們需要的一切金銀珠寶，兩國世代結盟。”她小心翼翼的看一眼鏡塵夜，男人并沒有半點感興趣的樣子，她的臉上忽然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緊緊咬住了嘴唇，“還有——我！”

鏡塵夜瞇起了眼，視線落在她身上，似乎能把她看穿，女人一張小臉十分的倔強，尤其那雙烏亮的眸子，驚慌中有著刻意的鎮定，羞怯中又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感覺，他忽然輕笑了起來，“就你？”

她的臉，在清風中，紅得像五月的桃花，逃之夭夭，灼灼其華……

他的眼睛微微瞇著，打量著，深邃碧透，深不可測……

“如果我幫你，我也許將要為云中國付出無法估量的犧牲，而未來的報酬好處都是不一定的，況且，你們那點進奉無論如何也比不上一場大戰的消耗，這種賠本生意我不會做。至于你……”半晌，鏡塵夜才幽幽開口，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用一種極其犀利而審視的眼光，如同在打量某件玩物，“我不認為你值這個價錢。”

她的眼淚差一點就要奪眶而出，可是仍舊保持著鎮定自若，既然她來到這里，她就不怕他的奚落，“我雖然值不了幾個錢，但是畢竟我是云中國的女皇。而你也并不缺錢，你所缺的只是一些光環和榮耀，娶了我，會令世人對你刮目相看。”

這樣的回答倒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一笑，“你說錯了兩點，一，我很缺錢，金銀財寶我永遠不嫌多；二，我不需要一個女人來給我增添榮耀和光環，娶你？那我是什么？在云中國的國民看來我就是男寵吧？未央公主，你也太看得起鏡塵夜了，鏡塵夜高攀不起你。”

未央的心一點點涼下去，好像被拋到了一個冰窖里，她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漫不經心的繼續道，“與其來找我，不如去找皇甫恭彥。他應該會戀舊情，依舊封你做他的皇妃。一個女人家想要那么大的權力做什么？你的夫君成了帝王難道不夠滿足你？”

她淚眼朦朧，聲音依舊強硬，“不是欲望，而是這本就該屬于我。”

他不知可否的笑笑，繼續前行，“呵，憑你這樣強硬的態度去搶會屬于你的東西吧。”

她倔強的仰著臉看他。

他卻若無其事的走開了，“我知道你已經走投無路才來找我，可是你要知道，我這兒不是避難所。你所謂的條件，在你得到權利后什么都可以不對數，畢竟，云中國還是當今天下國立最強盛的國家，您一個心情不好，就能滅了我們，這樣的強人，我可不敢收留。”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如果說皇甫恭彥是在明擺著欺負她，算計她，這個鏡塵夜就是在不動聲色的壓榨她僅存的尊嚴……他好可怕！他比皇甫恭彥還要可怕！可是她已經無路可去了……

她沒有再跟著他，鏡塵夜把話說到這份上，她的心已經被絕望淹沒了，卻還沖著他的背影大吼大叫，“鏡塵夜，你會后悔的！如果真的打仗了，你們風煌國一定會第一個被滅掉，因為你們國家的內戰馬上就要開始了，我看你有什么本事內外兼顧！我期待皇甫恭彥滅了你們！只有我，只有我執政才會幫助你們！”

“好毒的嘴。”鏡塵夜停下步來，回首淡淡望著她，忽然笑了一笑，一雙深邃的雙眼微微瞇起，嘴角泛起一個淺淡的弧度，“也許你進屋去讓夜姬好好給你打扮打扮，也許我能看到你不同的價值。”

什么？他說什么？

他答應她了，是不是？

未央幾乎要叫起來，竟有一種抓到救命草般的狂喜！

她孩子般的反應讓他不由淡淡一笑，娟秀的面容似乎能沁出一種柔和的光來，“回見。”

她都開始結巴了，“回、回見。”

鏡塵夜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一片白色的霧靄里，漆黑的顏色與白色的薄霧融成一體，竟有些平步青云飄然而去的感覺。

未央初初還保持著矜持，直到他徹底的消失，才高興的歡呼出聲，雀躍著的跑回萬花樓旁邊的小巷子里，她要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阿若！

旁邊那條小巷子倒還算干凈，阿若昨夜受了涼，高燒一直不退，迷迷糊糊的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在地上蜷成一團等她。她歡歡喜喜的走上去，蹲下身想把渾身滾燙的他抱起來，哪知卻一下驚醒了他，他的眼睛撐開一條縫，寶藍色的眸子里有一抹淡淡的華彩，聲音很是虛弱，“公主……”

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充滿了活力，“阿若！”

阿若見她高興的樣子知道事肯定成了，不由支撐著站了起來，“公主，他答應你了嗎？”

她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了，“嗯！他會幫我們，阿若！”

阿若大喜過望，蒼白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真的嗎？他明確的說會幫我們？”

“明確？”未央一愣——“也許我能看到你不同的價值”，也就是說，他還是沒有答應般她，只是在試探？她心微微一沉，鏡塵夜果然好狡猾！可是又不得不撐起一個笑容，“他還沒有明確答應我們，但是我一定會讓他幫我們的，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