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城西的金池湖邊,湖邊十分熱鬧,許多攤販擺了小攤在賣小玩意兒,人來人往,此時正值初春,岸堤的柳葉飄飛,一江春水清波蕩漾,又是幾日的陰雨綿綿剛剛停歇,湖面上還有許多人在泛舟,悠然自得的樣子。未央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鏡塵夜低首間剛好看到,“想去泛舟?”
她眼里有著掩不住的期盼,“如果你不急著回去……”
他忍不住發(fā)笑,他對她總是有那么多的忍不住——他真想不明白,一個深居權(quán)力漩渦最中央的女子,一個口口聲聲囔著要復(fù)仇的女子,怎么還會保持這樣的一份純真,每一份感情,開心,難過,生氣,喜悅,期盼……無一不在臉上昭然若市。
也許就是這一點(diǎn)才讓他覺得她特別罷。
“你看那個樓船。”鏡塵夜伸手一指,那邊的河面上,一架巨大的樓船停留在河面上,樓船足足有五層高,頂上綠色紅色的琉璃瓦在陽光的照射下發(fā)出刺眼的光芒,整個船身被鍍上了金色,閃著燦爛的光芒,華麗至極,“我去把它包下來。你在這等我。”
她的視線順著他的直向望去,只是一眼,突然臉羞得通紅。
她認(rèn)得那只船。
她也曾經(jīng)和皇甫恭彥來這泛舟,但是恭彥告訴她那艘船是“花船”,也就是類似于青樓一樣的地方,公主九五之尊,自然是不能去那等骯臟的地方。所以當(dāng)日他們只是簡簡單單的泛舟,吹著徐徐的清風(fēng),度過了一個閑適平靜的下午。
她拒絕的毫無底氣,“那個是不包給私人的……”
她話未說完,鏡塵夜已經(jīng)放開她的手一溜煙消失沒影了。不消片刻功夫,那艘巨大的樓船就緩緩的駛到了她面前,甲板上只有鏡塵夜一個人,船身靠近,停下,他伸出一只手來。
他的手指在陽光下有一種奇異的透明色,她微微一怔,伸出手過去時忽然有些顫抖。
他再往前伸一些,笑著握住她的手。
他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jǐn)堊∷难砸挥昧桶阉龜r腰抱了起來,落到甲板上,牽著她快步往船艙走去。
天!
她第一次來這到艘天下第一的樓船,驚嘆不已——里面根本就是一片眼花繚亂的色彩,穿著各種顏色的絕色舞姬,風(fēng)姿綽約,翩若驚鴻;彩漆的墻面,名貴的寶物堆積如山,絲竹管弦子樂不絕于耳,混亂中卻又有著驚人的統(tǒng)一,聽的人的心都要就此沉淪。未央簡直要被吸引的移不開眼了,她自幼生長在皇宮,珍奇之物見過不少,可是眼前這樣的景象,確實(shí)是頭一次見到!
鏡塵夜見著她癡迷的腳都移不動的樣子,不由輕笑一聲,也不打斷她,突然彎下腰來橫抱起了她,闊步往樓上走去。
二樓全部是舞姬……花紅柳綠,眼花繚亂……
三樓全部是歌姬……婉轉(zhuǎn)動聽的聲音猶如飛流直下……
四樓全部是樂師……未成曲調(diào)先有情……
五樓……
他抱著她爬上了五樓,兩人竟上了樓船頂,看到頂上的景象時,她突然給驚呆了……
先前明明看著是琉璃瓦,怎么突然就換成了滿地的薔薇……
血色的一大片,燦爛的如同怒放的生命,妖嬈的在地上盛放,互相糾纏,每一朵花都綻放到最極致的美麗,散發(fā)出濃郁的香氣。她幾乎不敢移動步子了,生怕踩到這些小生命,滿目欣喜的望著一片花海,仿佛她已經(jīng)成了百花仙子。
而放開視線俯瞰下去,一江春水清波蕩漾,溫柔的拍打著船身,又被柳樹倒影出綠色的影,她如同置身在一片汪洋浩瀚的大海之中。
天上有飛鳥掠過,發(fā)出低低的嘶鳴聲,流云翻滾,霞光異彩,天空湛藍(lán),如一泓秋波……
他俯身折下一朵紅色薔薇,輕輕別入她的發(fā)間。
她猛然回過頭來,抬手摸了摸那朵花,沖他綻放了一個非常燦爛的笑顏,明亮的眸子彎成一道月牙兒,宛如黑夜星辰般璀璨。鏡塵夜微微失神,又想起昨夜她也是這樣一個眼神就讓他發(fā)了瘋,純潔又邪惡啊……小妖精,不過,這個女人真的很容易滿足,一點(diǎn)也不像別國那些驕橫跋扈的公主。
他一把從后面緊緊摟住她的腰,把臉輕輕埋在她的脖頸里,磨蹭著,“喜歡嗎?”
她歡喜的點(diǎn)頭,眼里的開心一覽無余。
他猛然發(fā)覺他十分喜歡她心無城府的時候,那樣的坦蕩和明媚,“那要怎么獎賞我?”
她反過身來正對著他,他的手仍舊緊緊鉗著她纖細(xì)的腰肢,似乎要把她嵌入他的生命里。
她突然說不出話來了,第一次如今近的凝望他,他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他墨黑墨黑的眸子宛如小時候父皇送她的硯臺,嘴角一抹邪邪的弧度足以令任何女人沉醉,他薄薄的唇覆蓋在她的身上時能夠給她無盡的安撫……
他的背后是明燦燦的陽光……如同他突然而至的笑臉,燦爛的讓她睜不開眼。
他的衣袂被風(fēng)吹的在空中肆意的飛舞,眼前這個男子宛如從天而降,帶著一切的希望和信仰……
他慢慢低下頭,深情的視線深深的凝望她,一個溫柔的吻蜻蜓點(diǎn)水般印到她的唇上,慢慢磨蹭著她柔軟的唇瓣,卻不深入,溫柔的讓她都忍不住要顫抖……他的眼神也是一種極致的溫柔,忽然放開了她的唇,極輕極輕的說道,“昨夜的粗暴……我很抱歉……”
“夜……”
她不自覺的低吟一聲,忽然覺得她的心已經(jīng)能夠擰出水來,不知怎地,好舍不得他放開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