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雪在一旁聽出一把冷汗,再看陳曦,氣得渾身發(fā)抖,卻找不到話來反駁。冉雪轉(zhuǎn)了目光,恰和言曜對上,言曜也只好聳肩,露出一個苦笑。
顧泠瀾乘勝追擊,一把火燒得徹底:“我是看在阿曜臉上沒為難你,你還變本加厲了。你有什么資格和我比?你是比我長得美還是比我聰明?家世我比你好,家務(wù)我也贏過你。你除了是個女人你還有什么能拿出手?”
太狠了!冉雪禁不住茫然看向窗外,聽顧學(xué)長這么一說,她都覺得自己也“除了是個女人”就一無是處了。陳曦咬著嘴唇抖,轉(zhuǎn)過頭卻看到言曜漠然的眼神,眼淚就出來了,一跺腳便往外跑。
顧泠瀾見她跑掉,才松了口氣,一身戾氣頓時散去,坐到椅子上疲倦地揉眉心。言曜去關(guān)了門,遞牛奶給他:“辛苦。”
“行了,這一下,她該收斂一段了。”顧泠瀾喝了口牛奶,聲音恢復(fù)往常的溫和,看向冉雪的目光也柔,“冉兔子你就安心在這里住下吧,不用擔(dān)心。”
冉雪微怔,這才明白顧泠瀾搞出這出多半是因為自己,心頭慌了慌:“學(xué)、學(xué)長……”
“沒事,我想修理她很久了,今天活該被撞上!”顧泠瀾看出冉雪的無措,笑著說道,“反正她當初還問阿曜,我是不是他外面的小的。今天犧牲做一次阿曜的情夫,也算如她的心意!”
噗……原來就是這位姐姐啊!冉雪繃不住笑出來:“其實很像啊。啊,顧學(xué)長最近真忙,扮完我情人又裝言學(xué)長情人,了不起。”
“別貧嘴!”顧泠瀾彈了冉雪額頭一指頭,自己也無奈笑出來,抬頭看言曜,“達令,我的名譽算是因為你毀了,你會一輩子對我好的對不對?”
“你會一輩子對我好的對不對?”顧泠瀾仰著臉看言曜,長發(fā)滑下來,眼神溫潤笑靨明朗。
“好。”言曜也笑,然后推了顧泠瀾一下,“哎,你不也友情出演了冉兔子的奸夫么,怎么就不求她一輩子對你好?”
顧泠瀾居然靜了一瞬沒搭話,冉雪敏銳的發(fā)現(xiàn)他的笑容竟有些僵。他坐直身子,拿了一塊三明治咬了一口,眼簾垂下了卻是很暖和弧度。“阿曜,冉兔子……她玩不起的。”那一聲跟嘆息一樣,低低的,卻是很認真的口氣。冉雪都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冉雪反應(yīng)遲鈍,愣了好一會兒,才“轟”的一下焚了。啊啊……顧、顧學(xué)長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她沒法忍住往深處想,越想越是滿身寒顫,這怎么可能?顧泠瀾是什么人,哪里會、哪里會……
顧泠瀾看冉雪滿臉通紅手足無措,眸光一斂,再揚起時便回了往常溫潤。他伸手揉了冉雪的頭發(fā)一把,笑得戲謔:“想哪里去了笨蛋兔子?”眉輕挑,那神情極好看,“難不成你養(yǎng)得起我……我可是嬌、貴、少、爺哦!”
冉雪看著顧泠瀾有些孩子氣的模樣,拍了一下自個兒腦袋,笑出來。真是荒謬的聯(lián)想,顧學(xué)長何等優(yōu)秀,簡直快要無可挑剔,明里暗里追他的人無數(shù),哪可能對自己這么個丟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小人物有感覺?搞笑了不是?
言曜盯了冉雪一眼,從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根本沒把顧泠瀾方才的話放心上……也是了,說出來誰相信?只不過從小掛到大的了解,言曜知道,顧泠瀾那話未必不是認真。但也正如他所說……冉雪和他們不是同一個圈子里的,她,玩不起。以顧泠瀾的性子,真上了心,卻體貼的不愿傷己傷人。
“喂,嬌貴少爺,要不要看看害你加班的罪魁禍首?”言曜揚揚手中的報紙,很上道地岔話題。
顧泠瀾接過報紙,就掃一眼,臉色變得很精彩。冉雪見狀湊過去看,都市早報,頭版頭條,迅速瀏覽下來,她的神情已經(jīng)不能用“囧”字來形容了。簡而言之,這就是一場……分手爭執(zhí)引發(fā)的悲劇事故。爭執(zhí)就爭執(zhí)吧,誰知道女方突然跳車,交通高峰期,兩個車道的連環(huán)車禍怵目,連救護車都開不進現(xiàn)場。
“現(xiàn)在的人……太寂寞了吧?”B市二十年來最慘重的特大車禍落在顧泠瀾口中有了咬牙的意味,那份報紙被他握出了褶皺,末了低低加上一句,聲音溫和殺氣暗藏,“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大抵是全市醫(yī)生的心聲。
“這話放心里就好了,說出來毀你形象誒。”言曜笑得狡詐,“顧大醫(yī)師,你能怎么樣,剖腦研究其神經(jīng)結(jié)構(gòu)么?”
顧泠瀾挑眼看言曜,仍舊緩聲慢調(diào):“所以嘛阿曜,記得管好你家前、女、友。這事要發(fā)生在你身上,我不介意讓你為醫(yī)學(xué)事業(yè)做貢獻。”
“顧學(xué)長……黑化了。”冉雪嘴角一抽,眼前的顧泠瀾明明還笑得溫柔,卻渾身想外擴散著死氣MAX+,令人不寒而栗。說到底還是昨個兒讓全市醫(yī)療人員快半瘋的理由實在荒誕過度,以致連好性子如顧泠瀾也無法淡然接受。
“臺風(fēng)尾,小心被掃到。”言曜摸摸鼻尖耍貧嘴。
那話題被輕輕巧巧地帶過去,沒再提起。冉雪粗神經(jīng),沒多會兒便忘了個干凈,只當是玩笑一場。當晚顧泠瀾親自下廚,意大利面妙到飛起,栗蓉奶油湯濃香滿盈,讓人不小心都得把舌頭吞下。餐后的杏仁巧克力一出來,冉雪幾乎都想當場膜拜,然后對言曜衷心勸道,娶回家吧,否則真算你眼瞎。
卻不知當晚冉雪洗澡時,言曜給顧泠瀾打電話,劈頭第一句就是:“你是認真的?”
話筒那頭一陣沉默,直到言曜都覺得自己突兀了想掛顧泠瀾才開了口,仍是溫溫和和的聲音,帶著些笑意,掩住了疲倦:“阿曜,就算我和我家老頭子鬧不和,我的名字還是寫在族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