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愛情保衛(wèi)戰(zhàn)
- 小賴
- 4477字
- 2013-08-03 01:26:03
我裝作忙手中的活,看也不看他一眼,小聲撇了句:“要不怎么有小狗跟著呢!”
要在以前,他肯定又要氣急敗壞。今天不知道他是吵累了還是神經(jīng)短路了,竟饒有興致地看著我,語氣也溫和起來,他問我:“咱倆沒什么階級矛盾吧,怎么對我階級分明、苦大仇深的?。”
“蘇公子,你是夜店逛多了,看誰都是小姐吧?!叫我陪你吃飯,還搞得跟皇帝選妃似的。敢情你欽點誰,還是誰的福分吶。”任誰都聽得出,我調(diào)侃的語氣里帶著絲輕蔑。
他毫不介意地大笑:“難道我剛才這么輕浮啦?”說完,他又學著我的語氣說,“楊小姐,是不是你秘書做多了,看誰都是暴發(fā)戶啊!看誰都腦滿腸肥粗鄙不堪?”說完他還特意指了指他爸那屋。
“也不全是,只能是一小部分不懂得工作只知道逞能斗嘴的公子哥兒給我留下那印象。”
“哎喲,沒想到你還這么護主啊,老實交代,老爺子給你多少好處?”還沒等我回答,他繼續(xù)說,“有一點我要幫你糾正哦,咱們毛爺爺早在幾十年前就教導我們,什么叫工作?工作就是斗爭。哪些地方有困難、有問題,需要我們?nèi)ソ鉀Q。我們是為著解決困難去工作、去斗爭的。越是困難的地方越是要去,這才是好同志嘛!”
沒想到他模仿毛主席的語調(diào)還真是惟妙惟肖,搞得我不想笑都難。
他又催我:“別只顧著笑啊,你要不要做好同志嘛,‘黨’都給你指明了方向。”
“什么方向?”我還沒反應過來。
“就是緊要關(guān)頭,趕緊陪杰瑞同志去吃飯啊!”
他語氣說得緩和,但不自覺帶著絲命令的味道。意思是他既然都發(fā)話了,我照著他的去辦,才是天經(jīng)地義一般。后來我發(fā)現(xiàn),他說話就是這樣,從小慣壞的人似乎都這樣,恨不得全地球都該繞著他們?nèi)マD(zhuǎn)。
我不吃他那一套,憑什么你讓我轉(zhuǎn)我就轉(zhuǎn)啊,我又不是陀螺。
“怎么著,你還很困難?需要我扶貧?”我指了指蘇總辦公室,“那他怎么辦?”
他又開始那副吊兒郎當?shù)恼Z氣:“怎么著,你還想去安慰他?”說完,還一副領(lǐng)袖模樣拍拍我的肩,“別把我家老爺子想象得那么脆弱!”
我“切”了一聲。
他語重心長地說:“其實,你擔心的也很有道理。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他也就是徒有其表,看著強悍而已!”說完,又補充一句,“這點上,你跟他倒有共通之處。”
“你才是反動派呢!我知道了,你是故意造成我與你勾結(jié)的假象,好趁機離間我和你爸,然后,等你爸炒我魷魚!”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仿若我已經(jīng)病入膏肓:“你小時候沒受什么刺激吧?”他嘖嘖幾聲,“真是苦孩子出身啊,怎么把世間想得這么險惡,我是那種人嗎我?”
“別人看著不像,但你怎么看怎么像。人心險惡,就是為你這種人量身定做的。”
他總結(jié)性發(fā)言:“之前你還說我是受迫害妄想狂呢。這點,你倒隨我。”
“我隨你個大頭鬼!”
“你還真不見外,大頭鬼是我的形象代言人,你可以隨!還別說,我們倒挺般配的。”
“般配個頭!”
“嗯,頭也般配。隨我,頭大,裝的全是智慧!”
我索性閉嘴,在不要臉方面,他稱第二,大概沒人敢稱第一。
“哎呀,你愛吃地三鮮啊?我也喜歡。”
“哎呀,你也不愛吃紅燒茄子啊,我也特別討厭。”
“哎呀,你還愛吃饅頭,我也是。”
聽見蘇杰瑞同志一口一聲哎呀,我忍不住打斷他:“哎呀個屁啊,有什么大驚小怪的,我不吃饅頭我吃什么啊?”
和杰瑞去吃飯的地兒,就是上回面試時碰到蘇總的那家快餐店。我不禁跟他聊起跟他爸的奇遇。
“對了,你爸說的憤青,估計專指你吧?就是看別人的言論從來沒有值得贊同的地方。總覺得自己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有真知灼見又懷才不遇的?”
他長嘆一聲,一臉的苦大仇深:“嗨,看來我得給你個機會需要讓你重新認識我了,你對我誤解實在太深了,瞅瞅這天兒,都該飄雪了吧!”
我白他一眼:“去去去,別在我這扮什么竇娥冤,影響我食欲。”
“你怎么老搶我臺詞啊?明明冤的是我好不好,我是有時候有點小憤青,但明顯的是我爸比我憤怒,怎么只許他老人家放火,不許我小老百姓點燈啊?”
“你爸說得沒錯,誰讓他是你爸爸呢,對他忍一會兒,你會死啊?”
他認真地想了想,認真地回答:“應該不會吧。”
看我拿筷子作勢要打他,他趕緊可憐兮兮地加上,“大概會生不如死。你不了解,我如果要忍,老爺子是會得寸進尺的。你沒看他老給我冷板凳坐?”
“那就百忍成鋼,用耐心把冷板凳坐熱!”
“那樣的話,我肯定成不了憤怒青年了,還真就成了你——曠世哀怨的怨婦!”
“那行啊,只要你愿意變性,我們怨婦大隊歡迎你啊,歡迎你與我們同悲共泣!”
“貧不過你。”他突然間一本正經(jīng)起來,“你老實說,你不覺得我爸心態(tài)不夠開放,視野不夠開闊,對市場沒有敏銳的洞察力與敏感度?”
“真想聽實話?”我夾了筷子菜,細嚼慢咽地看著他。
他倒一臉期待。我只能盡量把語氣說得委婉:“我還真沒發(fā)現(xiàn)比你更自以為是的人了。”
半晌,他一言不發(fā)。
可能打擊得有點嚴重,我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我剛才說得有點狠?”
“是太狠了!”他嚴肅地抗議。轉(zhuǎn)而,他又說,“那你繼續(xù)下猛藥吧,我倒看看你對我誤會到底有多深?”
“不行,不跟你說了,你爸說得沒錯,你根本聽不進去別人的意見。”直覺認為我還是閉嘴比較好。
“別介啊,我先把自己倒空,全裝你的意見行不行?”他近乎討好地說。
“好吧,我就覺得你低調(diào)些不是更好嘛,鋒芒太露,多容易招敵啊?我看你爸才是大智若愚呢,進可攻、退可守,看似平淡,實則高深。”
他贊同般點點頭:“你都說了大智若愚嘛。關(guān)鍵在一個‘若’字上,這背后隱藏著多大的假象和騙局。”我忍不住撇嘴:“你是不是他親生兒子啊,哪有這么說自己爸爸的。你還想搞大義滅親怎么的?”
“我這不是怕你不知不覺落入他的陷阱,提前給你敲響警鐘么?”
我深刻地意識到,跟他說話,心臟得加個起搏器來助陣才行。你得時刻提防被他齷齪的思想或不入流的話語震撼到。
“你還真擔心我給你做后媽啊?告訴你,姐姐我這棵嫩草對老牛沒興趣。再說,你爸才沒你說得那么不堪呢,只有骯臟的人,才滿腦袋骯臟想法。在此,請允許我隆重地鄙視你一番。”
“您就盡情地鄙視先。爺今天把狠話放這了,不聽帥哥言,吃虧在眼前!”
“我就納悶了,你爸怎么得罪你了,怎么能讓你如此踩乎他?你詞典里還有沒有孝順這個詞兒,憑什么你能視父母對你的愛是理所當然,而不試著理解下他們的用心良苦?”
他忍不住嘖嘖:“怎么著?你還是思想政治老師出身?事先聲明啊,打小我就不愛上思想品德課。”
“原先我以為那樣的課是最沒必要的。現(xiàn)在我才深刻意識到,對有些人來說,實在太需要了!”
“得得,至于嘛,是不是把我送到監(jiān)獄勞動改造,你會更滿意?”
“不止是我,全天下人民都會滿意的,恨不得普天同慶。”
“算了,不跟你爭。你倒是教教我,怎樣才算孝順?就是同意他那些落伍的觀點,就是表演八面玲瓏,按照他說得那樣做人?”
“愛父母就是以父母喜歡的方式讓父母幸福快樂。你爸那些觀點我可從沒覺得落伍。他讓你不要把誰都不放在眼里,這話沒錯啊,在生意場上,敵人也可以變成朋友。當然,朋友變敵人,這事另論。還有,事情就得分清輕重緩急,大小遠近,該舍的就得舍,該忍的就得忍。你肯定沒看過《忍者神龜》,我就從沒看你忍過——”
“是你視力不好。我已經(jīng)忍你很久了,你還沒發(fā)現(xiàn)嗎?”說完,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眨啊眨啊地看著我。老實說,他身上最好看的就是眼睛了,眼線狹長,眼仁清澈,眉梢上挑,有那么點風情,但動不動就感覺看人在斜視,帶著絲傲慢與不屑。
我受不了別人的高壓注視,借著說話轉(zhuǎn)移注意力:“少故作深沉,跟你說話,就是浪費我唾沫。”
“你別這么小氣嘛,跟你說話,我都沒嫌浪費腦細胞。再說,我長這么好看。”
我差點笑噴了。記得以前跟林仙兒在一起時,每到下課,我們喜歡趴在窗戶上看帥哥,然后嘴里還念念有詞:門前操場上,走來一群鴨,快來快來數(shù)一數(shù),二四六七八……怪只怪我們過分單純。
吃著吃著,突然看到大家的視線都轉(zhuǎn)向快餐店的一角。我一看到,視線一下子收不回來。一般讓我收不回視線的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看到一只帥哥;另一種是,林仙兒曾替我回答,是看到一群帥哥。其實這個答案跟我的有出入,另一種情況是,同時看到兩只帥哥,他們手牽手。我其實沒有那么腐女,但那么帥的帥哥自己得不到的話,我希望有競爭力的女性同胞也不要得到。倡導平等嘛,管它厚不厚道。
我下意識地拿出手機,想跟林仙兒打個小報告:不好了,你們家周鶴公然調(diào)戲良家處男啦!
周鶴正在跟漂亮的服務員小弟說著什么,而那小弟也在熱情地解釋著什么。周鶴笑起來真好看啊,真不愧為我們學校走出的校草。而那個服務員小弟更是別有風情,弱柳扶風,眉梢含情,都快比上《王的男人》里那只妖冶小受了。
我忍不住想近距離觀賞一下。放下筷子,湊上前去,猛不防拍了下周鶴的肩膀。意料之中,他被狠狠嚇了一跳,看到是我,他不由得抱怨:“楊小樂,以后我要是比你先走一步,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你。”
“別介啊,可別為了我,耽誤你投胎,多不值得!”我看了他一眼,再多看了那個漂亮男孩好幾眼。那個男生好靦腆,在我的注視下,臉竟騰地紅了。
周鶴兀自抱怨個不停,真倒霉啊我,剛才吃飯倒霉吃出頭發(fā),吃完飯又遇到你,倒霉事怎么都跑我這來了。
我說你少扯,你吃出跟頭發(fā)能吃得興高采烈的,整個餐廳的人可都看見你跟這位美少年眉來眼去呢。
周鶴忍不住仰天長嘯,嘣出一個臟字。
那位美少年聽我這么說,臉色更是紅的一塌糊涂,狠掐一下,我懷疑會像草莓那樣掐出汁來。
周鶴開始解釋個不停:“我剛才吃米飯時,竟吃出一根頭發(fā),我用筷子夾出來,拿給這位小弟看,問他怎么回事,他竟然二話不說,鞠躬道歉說對不起,我看這態(tài)度不錯啊,也不想再跟他糾纏什么,沒想到他下面的一句話差點讓我吐血,他說對不起,我馬上給你換雙筷子。我說我就圖你這雙筷子啊,你至少給我換份新菜不過分吧。他竟然一直在婆婆媽媽,我賣笑賣到那個份上,他都一點不為所動。”
我疑惑地看著服務員說:“都吃出頭發(fā)來了,你還不給人家換一份啊?”
那位美少年終于反應過來,連聲說:“可以換,沒問題。”
周鶴要求打包帶走,美少年這次反應很快,把打包好的菜拿過來后,還叮囑:“這菜趁熱吃比較好,你還不如在這吃呢。”
如果我沒看錯,那眼神里應該有一種戀戀不舍的東東。
這并不少見,準確地說,周鶴成長的背后,鋪滿了太多這種幽怨糾結(jié)的視線。周鶴是典型的第一眼帥哥,很多人在第一眼驚艷后,第二眼便開始傾情,而周鶴從來都不懂拒絕,別人多看他一眼,他會很享受地給對方一個鼓勵的眼神,于是看得多了,得到的鼓勵也多,但也只是鼓勵而已。鼓勵著鼓勵著,人們便開始糾結(jié)求而不得,求而不得后便難免幽怨,如此反復,不知苦了多少自作多情的人。
周鶴急著投胎似的說:“不行,我得趕緊走。”
我看他拿著大包小包的,問他:“你這是給誰帶飯呢?”我突然間義薄云天,“是不是你們同事老這么欺負你啊,跑腿的事都讓你干,有委屈說給姐姐聽,我和半仙兒給你做主。”
“說什么吶,搞得我還在萬惡的舊社會似的,我可早就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了!”
我很納悶:“那你這是給誰跑腿呢?”
“幫于舟捎的,她腿還沒好呢。”周鶴順口說得自然。
“漁舟?誰打魚出海了么?老實交代,是哪家的花姑娘的干活?”
“什么啊,說得這么難聽,就是上次我救的女孩啊。”他回答得迅速,但話一說完,我清晰看到他眼神閃過一絲不自然。
“不是吧,周鶴,你還真不是一般的高風亮節(jié)啊,你還真打算讓她以身相許?!”
“我思想哪有那么齷齪?”他還試圖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