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緊急,先將這些男女顧忌拋開,跟著我的口令呼吸。”
因為隔著面具,宮念之并沒有看到男人的嘴角正勾著一抹虛弱的淡笑,她不知道的是男人看著她并不是震撼于這些男女顧忌,而是她這個頭一次讓他感到驚世駭俗的人,一個不可思議的女人。
“呼……吸……呼……吸……”配合著手勢,宮念之對著男人的呼吸循循善誘,而專心一致的她并未察覺男人漆黑幽深的眸光時刻都絞著她滿布細汗的小臉,有探究,有思索,還有看不透的暗芒。
不知道花了多久時間,直到男人的呼吸漸漸平順了,她才松了手,起身坐到床沿上擦汗。
男人輕咳了兩聲,也坐了起來,感覺胸口的氣息當真平順了許多,他的哮喘急癥已經許久都沒有發作了,要不是因為這次關系重大讓他過于心急,他也不會中了那個毒婦的埋伏,誘發舊疾發作,要不是他命大遇到這個女人,只怕已經落入毒婦之手。
男人抬起頭,望著眼前纖瘦的背影,眸光深了幾分。
“天快亮了,你該走了。”宮念之平靜的聲音響起,救人是一回事,惹麻煩是另外一回事,她可不想因為她救人為自己為宮家惹來一串麻煩。
如果她沒記錯,昨天晚上那些侍衛說的黑衣人正是太后要找的人,能惹上太后,顯然不會只是個小刺客,而且她也不是什么神醫,能止住了他的哮喘算是萬幸了,他若還受了別的傷,就算能治,她也不會再插手了,這個男人她留不得。
男人自然明白宮念之的意思,而且他也正打算離開,只是前一刻還不顧性命救她,這刻又是如此薄情,這個女人,當真讓他看不透。
男人站起身,眼眸透亮深邃,沒了病情發作時的狂亂,這刻竟顯得三分儒雅,七分慵懶,他點點頭,淡道:“多謝姑娘相救,來日必定相報,在此別過。”
話落,只見黑影一閃,原地,哪里還有男人的影子,古人的輕功當真讓人咋舌,連機票都省了。
男人輕松離開,待走到門口的時候,不由的轉頭往那門匾上一望,宮府!
嘴角隱隱一笑,宮府大小姐!
黑影迎著涼風飛快的起身點地,高聳的屋檐瓦楞在他腳下形同虛設,沒一會,他便躍下一道紅瓦高墻,進入一片面積壯闊樓閣林立的院落,黑暗中,九道暗影飛快的閃出,隨即恭敬跪地:“主子。”
“御風,攬月留下,你們都下去吧。”
話落,眾多暗影如來時,瞬間消失不見。
“主子,您沒事吧?”二人上前,難掩擔心問道。
男人抬手:“不礙事,先回房說。”
三言兩語便將這一夜發生險些送命的事一筆帶過。
書房內,御風攬月兩人恭敬的站于一旁。
“主子,您一夜未歸,屬下擔心事情有變,便派了魅影光影出去查探了,幸好你平安無事。”
“宮內情況如何?”
“太后因受了驚嚇如今正臥榻不起,想必這幾日不會有什么動作,至于皇上那,已經派了御林軍在城內大肆搜索,想必這兩日城內會有一番驚擾。”
“嗯,你們先下去吧。”
“是,主子。”兩人恭敬退下并輕聲帶上門。
“小主,你不該擅自夜闖皇宮的。”說話間,從里屋出來一名約莫四十左右的老婦人,挽著簡單的鼓包髻,兩鬢有些花白,滿臉滄桑,口氣難掩擔心的說道。
男人聞言,倏地起身:“清姨,天色還早,你怎么醒了。”
“你一夜未歸,老奴心里擔心,自然睡不下。”
“是孩兒的錯,讓您擔心,可是事關母后死因的證據,孩兒實在是坐不住。”
“你這孩子,事事都處理的井井有條,不著痕跡,平日里任何事都驚不起你多大情緒,唯獨關系到皇后的事,你就跟變了個性子似的,這讓清姨如何放的下心。”
“只要一日不找出母后的死因,我便一日不得安歇,咳……咳……”男人情緒一上來,便難以抑制的咳喘出聲。
“小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犯病了,咱們不說這個了,讓清姨先伺候你沐浴歇息吧。”
“好。”
紅光爬過山尖,透過稠密的葉間細細的灑落下來,拉開一點點金色的光斑。
宮念之著一身淺色的里衣,長及拖地,如瀑的黑發徑自披散肩頭,隨風微擺,她靜靜的坐在桌前喝著清淡的玉米粥,一半側臉映著暖煦煦的陽光,像個不染俗塵的精靈,素美逼人。
只不過,這寧靜美好的一刻卻被打碎在一陣驚慌失措的呼喊聲中。
“小姐小姐……不好了……”
綠兒踩著細碎的步子急匆匆的從外面跑進來,額間還因為快跑而流著滴滴細汗。
宮念之皺了皺眉頭,對綠兒這風風火火的性子依然很不習慣:“怎么了?”
綠兒咽了口氣,才道:“那些個望族小姐又說要請小姐去翠煙亭賞花喝茶。”
“哪些個望族小姐?”宮念之喝下最后一口玉米粥,接過巧心遞上來的繡帕擦嘴,眉眼不抬的問道。
“不就是上次那幾個么,鳳家的三小姐,上官家的三小姐四小姐,哦對了,這次還加了南家的二小姐。”
宮念之挑眉,南家!四大望族排行最末,因為家族基業在東晏國歷史最久才得以排名,當年也是風光一時的大家族,只是幾代人慢慢發展下來,也出了些好逸惡勞不思長進的子孫,便將祖宗基業慢慢耗掉,如今的南家已經大不如從前,可以說,只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空殼子了,許多大戶人家都不愿與其來往,但是南家人,無論男女世代都有習武,所以就算落的如今落魄的下場,仍沒人膽敢挑釁辱沒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