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婷，你還記得嗎？婚后你回娘家，你媽媽嫌你丟人，不要你了，我怕你想不開，求你哭出來，你卻笑著對我講了一個關于玻璃鋼杯的故事，你說你不是一只普通的水杯，你會做那只心無雜念，摔不碎的玻璃鋼杯，你會重新讓你的杯中裝滿別人對你的尊重和關愛，你還記得嗎？’

‘有孩子在身邊，她一定會堅強的。’楊云霄心想。

小山溝的夜靜悄悄的，偶爾有幾聲犬吠。

凄冷的月光灑在窗臺上，楊云霄的心里感到異常孤寂。挺冷的，他拿了件衣服披上。

孟婷睡覺極不老實，愛蹬被子，也不知道朱三知不知道經常起來看看。孟婷體寒，總是手腳冰涼，朱三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揣在懷里給她暖暖？孟婷每月不舒服的那幾天，總愛肚子疼，也不知道朱三知不知道給她用暖水袋燙一燙，孟婷從小被她媽媽慣壞了，結婚后又被自己慣壞了，睡覺總愛要人哄著睡、、、、、、、

沒有老婆，沒有孩子，家里凄冷凄冷的，想想以前孟婷在家里作畫，兒子在旁邊學習，自己從山上干活回家，一大一小兩個至親的人撲到自己懷里的情形，竟是那樣的讓人心酸，自己以為一輩子會那樣幸福，卻沒想到竟然成了過往。

真的要遵守誓言，真的要放棄嗎？真的要任憑她被別的男人摟在懷里嗎？再往下想，就是那種事情了。

自己害她的第一天晚上，被欲火燒紅了眼睛，太過粗暴，那天，她疼暈了過去，從那以后，就害怕做那種事情，結婚五年，自己一直都是在晚上她睡熟的時候，偷偷摸摸爬上去自己做的，朱三應該能看出來，不會逼迫她吧。

遵守誓言就意味著永遠放棄，可自己真的不能放棄。

男人，被人奪妻奪子，還活著為什么？就是為了搶回來！孟婷逼自己發的誓自己記得清清楚楚。

老婆，你放心，我會把錢賺回來，連本帶利還給他，把你正大光明的要回來，我知道你寧死不愿那樣活著，我不會讓你做別人的情婦，你永遠都是我手中的寶，你永遠比我的命都重要。

朱三女人多，但愿他對孟婷只不過是一時新鮮，厭倦了就能還給自己。

楊云霄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想：‘如果還了他錢他還不放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去他媽的誓言，等我回來的那一天，我會全要回來，我不會讓我老婆出事，我會好好呵護她，老天也別想奪走她。’。

東西收拾好了，他想拿一張孟婷的照片，這時才想起來，結婚五年，竟然一張照片也沒照過。不過自己的老婆已經印在自己的心里，沒有照片也無所謂，他想了想，把窗臺邊的對聯摘了下來，疊好，揣在懷里。

要走了，他最后看了一眼屋子，轉身鎖上了門。

屋里的東西他都沒動，孟婷回來時看見一定很高興，他心想。

王小萌端著盤子從房間里低著頭走了出來。

“她還沒有反應？”看著盤子里的東西，聶龍皺著眉頭問。

“嗯，龍哥，求你了，你去跟三哥說吧，我不敢。”一想到要見朱三，王小萌就嚇得直哆嗦。

聶龍嘆了口氣，這幾天可把他忙的是焦頭爛額，又要照顧生意，還要照顧家里的這兩個人，傭人跑了好幾個，就連家里的弟兄也求自己把他們分到外面跑。樓上的傭人跑的就剩下王小萌和李阿姨了，要是再把王小萌罵跑，那就剩下一個李阿姨了。他領著王小萌來到屋外面，自己敲門進去。

朱三仰面坐在沙發上，胡茬長得老長，憔悴了很多。

“她吃飯了嗎？”朱三知道是他，別人不敢進來。

“沒、、、、”

“叫她去死！”一個茶杯摔在了門外，王小萌嚇得使勁貼著墻，大氣不敢出。“連個飯喂不進去，要她們干嘛？一個月開那么多工資，白養活了。”

“他媽的，”朱三猶不解氣，一腳揣在茶幾上，茶幾上的東西灑了一地。

“三哥，不關傭人的事，她現在是一心求死，誰也沒辦法，你說她怕針，昨天用針扎她，她也沒反應，實在不行就輸水吧，再耽擱一兩天，恐怕救都救不回來。”

朱三氣的來回踱步，大罵：“他媽的，當初她答應過我不自殺，這求死和自殺有什么區別！”

“孩子，”一說到當初的事，聶龍眼前一亮：“三哥，咱還有孩子。”

“哎呀，我的媽呀，”朱三興奮地使勁一拍腦袋：“怎么把這張牌給忘了，當初留下孩子就是為了治她，快去，把孩子給我接回來。”

聶龍剛走兩步，又轉回來了：“三哥，她給孩子辦的是月托，還不到月底，沒有她誰也接不出來。”

“開我的車，去要出來。”朱三的車，但凡有見識的人都認識。

聶龍一邊接鑰匙一邊說：“三哥，你也洗洗臉，刮刮胡子，吃點飯，再換換衣服，別把孩子嚇著。”

朱三黯然：“她都沒吃，我哪有心思吃，快去吧。”

孟婷靜靜的在床上躺著，一動不動，毫無聲息。

從那天早上醒來，孟婷支撐著散碎的身體到浴室沖了涼水澡，換上干凈衣服，就一直這么靜靜地躺著。

太痛苦了，與其這么屈辱的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好。

她累了，再也不想做那只摔不碎的玻璃鋼杯了，她只想讓自己碎掉，粉碎，誰也粘不起來，永遠不要回到這塵世間來、、、、、、

這幾天她總是清醒一陣迷糊一陣，屋里來來去去好像進來過很多人，好像有人給自己擦過身，換過衣服，扎過針。朱三好像帶人進來過幾次，捏著自己的下巴給自己灌水，好像剛灌進去，胃里一難受，又都給吐出來了。

吵死了，老聽見他亂發脾氣，摔東西，罵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幾天了，只是覺得自己快贏了，馬上就要沉到水底了，快了、、、、、

“嫂子，嫂子？幼兒園來電話了，說孩子讓人給接走了。”

孟婷木木的，置若罔聞。馬上就快贏了，快吐盡最后一口氣了，她有些飄飄欲仙的感覺。

“嫂子？嫂子？孩子讓人給接走了，晨晨讓人給接走了，孩子丟了，晨晨丟了、、、、、、。”

外面一直有人在敲門，一直在說著什么，很煩。

孩子、、、、幼兒園、、、、孩子？晨晨？孟婷嚇的心砰砰直跳，她眼前一陣昏花，努力滾下床來，誰？是誰？我的孩子，她跪在床邊，腦袋趴在床上，努力想：我的孩子，誰？到底是誰？朱三？

好像有車子開進院里，孟婷腦袋嗡嗡作響，她爬到窗邊，朱三的車子停在樓下的噴泉旁邊，晨晨從車上蹦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