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響午的我怕外頭的日頭曬壞了她們，便免了。”

柳二夫人笑著幫柳二老爺續了茶，自個也端了茶盅抿了一口，“老爺的身子真的沒大礙了吧？要不，妾身明個再去請那位大夫過來看看？”距離那天的事情已經五六天了，柳二老爺哪里有什么病呀，所以在他醒過來的第二天那藥就被他自個給堅拒了，其實大家都知道的事，不過是被一口氣堵在了心口悶過去，如今用了告病的理由請假沒上衙門，不過是還在羞惱之中罷了。

“不用勞煩夫人了，我的身子好的很。”

低頭悶著喝了幾口茶，柳二老爺抬起眼看向自家夫人，“玉兒今年也有十三了吧？”

“可不是來的，正正十三歲零三個月呢。”柳二夫人笑著回了話，眸中卻是一抹精芒掠過，同時心底也小心的戒備起來，自家老爺可是從不管這些后院的事的，就是幾個兒女除了生病什么的他是一概不會過問這些的，當然了，這并不代表柳二老爺不疼自家的兒女，他只是覺得君子遠庖廚，后院以及管教兒女就應該是妻子的事！

“轉眼這么大了呀。”柳二老爺語氣里有絲淡淡的悵然，眸底也是掠過幾分淡淡的廖落，柳二夫人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這可是個敏感的時侯，她不曉得自家夫君是不是聽了外頭的傳言或是柳老夫人及柳大老爺在他面前說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家夫君的心里是否另有打算，在這樣情況不明的時刻還是先聽聽再說，這么一想她也跟著輕嘆了一聲，“可不是來著，好像不過轉眼功夫，前一刻還是個粉妝玉雕的小人兒，下一刻便成了大姑娘了。”

“是呀，玉兒是長大了，你是當母親的，十三歲不小了，該議親了。”似乎說了這么一句話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柳二老爺整個人都沉默了下來，在柳二夫人挑了眉詫異以及警惕的眼神里，他深吸了口氣似是有所決定般重重的點點頭，“你最近多去外頭走走，看可有合適的人家，家世差不多人品信的過的，便，便定下吧。”

“老爺您說的是真的？”

柳二夫人眼底全是驚喜，她真的沒想到柳二老爺會是這樣的想法。

她以為會是……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那只是母親和大哥的想法。”在自家妻子滿臉欣慰激動的神色里，柳二老爺的臉色又黑了幾分，費盡的吐出這么一句話后有些不自然的移開了眼，子不說母過呀，父親早早去世，大哥把這個家撐起來，他也不能非議長兄的，只是看著妻子開心的樣子，他還是忍不住心頭一軟又加了一句，“別的我作不了主，但我的兒女還是能管得了的。”

“多謝老爺，妾身，妾身真的很開心。”

拿了帕子揩了眼角泛起的水霧，柳二夫人心頭也是一酸……自己這個夫君或者很平凡，也很普通，沒什么大的上進心，只知道悶頭讀書看著讓人覺得枯躁的很，但這一刻的柳二老爺卻讓她覺得也沒她想的那么壞了。

“母親那里我去說，你只管著選好人家就是了。”

“是，妾身遵命。”

夫妻兩人相視一笑，彼此間好像有些東西悄悄的改變了……

芝蘭院。

柳玉研放下手里的書看向春江，“你剛才說什么？”

“是，是三姑爺派婆子給您送了禮物，說是定要親自送給您……”春江的臉色滿是怒意，一側三大丫頭也是大怒，正想著外頭婆子已經闖了進來，“喲，這位便是五姑娘吧，好靈俐的姑娘……”

“喲，這位便是五姑娘了吧，真真是生的好相貌，似是畫里出來的……”當先一個婆子滿臉帶笑，卻又帶著絲說不出來的怪異，更有那眼神里的審視和探究卻是赤一祼一祼的沒有半點掩飾，身側春江幾個都是忍不住眉頭一皺，真真的好生沒禮貌，春蘭幾個正欲出聲斥責，卻被柳玉研輕輕的搖頭制住，“幾位嬤嬤是錢府的？”

“可不是來的，咱們可是奉了我家公子之命前來探望五姑娘的。”當先一位穿了藍色褙子面容收拾的很是干練的中年嬤嬤對著柳玉研笑笑，上前行了禮，“我家公子聽聞五姑娘身子不好，便特特派了老奴幾個前來探望姑娘，這里是兩株人參還有茯苓根，都是上好的補品，另外一些是女兒家的小玩意，我家公子說了，昨不過是他的一番心意，不值什么錢的，還請五姑娘您別嫌棄。”

“真是你家大公子吩咐你們來的？”

微不可見的咪了下眼，柳玉研心頭冷冷一笑，其他的幾個丫頭婆子她沒記性了，可站在面前的這個她卻是化成了灰都認得，分明就是錢府老太太面前一等一的紅人兒，平日里恃著老夫人面前的寵信，可是在整個錢府橫著走的，就是錢楚明兄妹等人都得禮讓兩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沒有錢府老太太的吩咐，她會跑這一趟？

錢楚明有什么事不能吩咐自個的小廝別的嬤嬤，非得支使老夫人身邊的？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機率應該很小。

“五姑娘您這話問的，老奴若非奉了主子的吩咐，又豈敢擅自作主？”

藍色褙子的嬤嬤眼神一閃，低頭裝傻，手心里卻是一片濕涼。

耳邊想起臨來時老夫人的交待，聽聞那位五姑娘人生的好，性子也是沒什么心機的，應該是個好掌控的，你可給我好生看仔細了，別再弄出一個柳心研……眼角余光瞥到柳玉研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明明是軟語輕聲，可卻讓人聽著看著覺得心驚肉跳的，她心頭便是一跳，這位五姑娘的神情好像和以前的大夫人那般的相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