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我該如何?我才入門,應該不會得罪人啊。”這是在示弱,也是在套話。
在沒能對所處環境知己知彼前,她只能示弱。而這個柳兒丫頭,不管是不是出于好意,對于她的過往,都有很多隱瞞,既然不明說,那只有套著對方說。
柳兒咬唇,垂下了眼眸,“奴婢也不如,嫁入祁家前,小姐除了見過大夫人,也沒有見過別的人,現在只能萬事小心,發現端倪后,再告訴大夫人,讓她做主。因為大夫人除了是小姐你的婆婆,也是你的表姑媽。”
莫梓旭看不見柳兒的眼神,但隱隱覺得,柳兒并沒有完全說實話。
關于大夫人那部分,肯定沒有假,竹兒也有說,祈府能成為首富,除了當家的很有商業頭腦外,還有個原因,那就是每一任祁家少爺,都有一個迎娶了當朝的公主或是郡主,連續幾代皆是如此,據說是幾代之前的某位祁家老爺,曾幫助過當朝皇上,一舉奪權,這是皇家對祁家的歷代獎賞,作為交換的是,祈府的男丁世代不能為官。
柳兒在白天講了她的家世,大夫人是當朝皇上的三妹妹,而她……則是當朝皇上弟弟的小女兒。更加親上加親的是,大夫人本生有一女,祁家的大小姐,嫁的就是莫梓旭的親哥。
真是親上加親,再加親!
以上便是莫梓旭知道的全部背景,至于其他,柳兒不說,她也就無從知道。
但是直覺的,她就是覺得柳兒沒有完全說實話!
莫梓旭也不在意,該知道的,總會知道,于是,她話鋒一變,“柳兒,你多大了?”
柳兒愣了下,話題變得她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奴婢……奴婢跟小姐是同年的,十七了。”
十七……
莫梓旭悄悄撇了下唇,又是話題一變,“嗯……也不知道今晚,這三少爺幾時能回來。快用晚膳了吧。”
“……還要等半個時辰。”
“這樣,那……我再小睡一會。”唉,從高度緊張的狀態,驟然開始米蟲的日子,還真是不適應的無聊啊。
同樣的,以身體不適為由,莫梓旭的晚膳也是在房間里用的。
這個時代的人們,入睡都很早,估摸也就是晚上八點左右,便大多關了房門、上了床。
莫梓旭睡了一天,實在是睡不著,更何況,她自己的生物鐘向來都要熬到半夜一兩點。
對著天花板瞪了半天眸子后,她將這一天聽來的、見到的,又回味了一遍,覺得有些進入“三少奶奶”的角色狀態了,腦海里不知怎地,蹦出了柳兒所說的話,關于她落水蹊蹺一事。
想到可能背后隨時有個黑手加害自己,莫梓旭難免心里波動,會是誰對她不利?而她嫁進來,又會威脅到誰的利益?
是和三少爺有曖昧的二少奶奶?還是怕三少爺從此振作,奪了自己的掌管權的二少爺?
線索有限,一通胡思亂想后,莫梓旭躺不下去,翻身坐起,順便拿了床頭的外衫穿上。
外房的柳兒聽見了動靜,撩開簾走進來,不解地看著莫梓旭正同身上的衣服奮戰,忙過去幫忙,“小姐這怎么起來了?是要起夜么?夜壺就在床下面。”
起夜?
莫梓旭一怔之后,馬上明白,微微一笑道,“白日睡得多了,而且呆在房里一天,悶得很,想要出去走走,透透氣。”
柳兒聞言,趕緊自己也穿上外衣,“大晚上的,既要出去,奴婢自然是要陪著,小姐在這人生路不熟,以后出這房門,不論是白天還是入夜,一定要有奴婢跟著!”
莫梓旭見柳兒一臉嚴肅的模樣,心里的顧忌與防范,更淡薄了些,既是自小跟著的陪嫁丫頭,或許,真的可以和她無所顧忌地有一說一也說不定,最起碼,不會讓她有種孤立無援的寂寞感。
想到此,莫梓旭的笑容也柔和了些,“行,聽你的,你真是比我還像主子!”
柳兒大概是回嘴慣了的,毫不猶豫地接了句,“主子別貧,是你太過沒有危機意識!”
莫梓旭但笑不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只不過,是太有危機意識。
謹小慎微、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提防著,不僅僅是因為她初來這陌生的時空與環境,還因為她也讀過不少家族文,句句是陷阱,處處是詭計。
她已經死了一次,得來的生命不易,她只會倍加珍惜。
莫梓旭終于體會到沒有電燈的日子,是多么的不方便,雖然月色朗朗,瓦梁上懸掛著長明燈籠,柳兒也提著燈籠在她身側走,可軟軟的絲綢緞鞋踩在石子路上,仍有些不踏實的感覺。
“柳兒,帶我再去一趟今早我落水的荷花池。”早上沒從穿越中回過神來,對那地方都沒什么印象,要說破案的關鍵,當然要從案發地點開始。
心里想著,她又不禁自嘲,都沒證沒據的事,她還真以為自己是偵探。
或許,每個做下人的,都有種天生的認路才能,這柳兒也不過昨兒才跟她一起進了祈府的門,如今已能很輕松地帶著她沿小路東走西繞。
當站立在池塘邊的時候,莫梓旭想,柳兒說得確實有點道理,這岸邊的石頭,起碼要比水平地面堆得高四五十公分,大概也是出于人身安全的考慮,要想碰到水面,必先要大步抬足站上這石臺階,沒道理有酒醉失足之說。
難道,真的有人要害身為郡主的她?
借著微弱的燭光,莫梓旭狐疑地四下看了看,突然在草叢里看見有一亮色事物,隨著燈籠的光,間或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