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書生被醉鬼壓著,卡住喉嚨,動彈不得,一張臉淺白,俊秀的面容漸漸扭曲。
他側著臉,見我示意,絕望中,陡然一手抓住亂草中的石頭,不假思索狠狠的砸向他的腦門砸去。
那醉鬼吃疼,放開書生,捂著還在流血的頭,血液順著他手掌縫隙滴落,書生也趁機從地上爬起,握住石頭,盛怒瞪視,作勢就要砸他,口中叫道:“還不滾!”
可能是那醉鬼酒醒了,抑或是被書生手中的石塊嚇到了,踉蹌著奔出門去。
“你沒事吧!”他手中有些驚慌,又有些厭惡的丟開沾血的石頭。
臉上血色恢復如常,帶著淡淡的紅暈,用寬大的袖袍拭去臉上的汗水。
這書生明知故問,連問話都是一字一句都是有板有眼,一根筋不知道轉彎,若我我有事,豈能衣衫完整的蹲在這讓他解繩子?
但是又想到剛才若不是他奮力相救,自己恐怕早就被那混蛋侮辱了,心里晃過一絲后怕,對他又升起幾分感激:“幸好公子你即時趕到,救了絮兒,不知道公子你如何稱呼!”
他并未回答我的問話,反而大呼一聲,嚇了我一跳,眼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他的眼睛死死的盯在那碎裂的瓦罐之上,我心中一驚,莫非是自己打碎的是他的碗具?
“看來今晚姑娘你和我都不能再做斯文人了!”他自嘲了一句,微瞇著眼,眼中閃著異乎尋常的笑意。
我眉頭輕蹙,怪自己剛才情急之下,將他唯一的碗具打碎了,被他一說,才驚覺自己已經是饑不可耐,尷尬的說道:“看你也是讀書人,怎么這般落魄?”
他彎腰,從神臺后面抱了一小捆材火,低嘆一口氣,笑意輕佻:“誰說不是呢,這落魄我也不想,可它偏偏要跟著我不走了。”他喚了緩精神,點了材火。
那一抹笑意雖有些輕佻,在我看來卻是他自嘲的一笑,想到此人也定是有趣之人,便開口說道:“等蕭公子他日高中,自是可以光宗耀祖,福運自來!”
他抬頭看一眼我,有片刻的失神,又低下頭輕嗯了一聲,問道:“姑娘你不是.。你怎么被人弄到荒蕪之地?”
我嘴角勾起一笑,坐在火焰邊烤手:“喏,你問我,我問誰去!”
大概是我這句話,讓他覺得無趣,他也不多問我,又轉向神臺,從里面掏出幾只紅薯,堆入火炭之下。
晚上,我躺在他為我鋪的稻草上,細細的看他,雖然他穿的是普通的長衫,身子單薄得讓人憐惜,但是臉上卻始終散發這一種安靜而恬淡的氣質。
他此時還未入睡,靠著微弱的火堆,盤腿坐下,拿著手里的四書,看得及其認真,
我心里想到:腹有詩書氣自華,果然是說的沒錯的,難為他境地如此不堪,還有讀書的心思,他日,此人必定會有所作為。
我長嘆了一口氣,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錢袋,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