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賊柳振倫這幾個字,字字入耳,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快要從身體里跳出來一般,我丟下手中的木盤,抓住他的衣襟,大聲的質(zhì)問道:“你說明天砍的是誰?”
“明。明天,,要。砍的。。是。是。。司徒柳。柳。。柳家!”他的身子被我抵壓到極限,眼中露出一股懼怕,生怕我隨時都要?dú)⒘怂?
司徒柳家,心像是被什么人猛然的的錘了一下,噴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絮兒,絮兒!”
樓中的客人見我像瘋婆子一樣,嚇得失了神,全都亂成一團(tuán)沖了出去。
我只覺得自己失了魂,連面巾總臉上滑落都渾然不知,就像是游離于三界之外的一抹魂,飄飄蕩蕩,不肯皈依。
已記不清我睡了多久,等我醒來,頭痛欲裂,憶起昏迷前的事情來,絕望如潮水,掀開棉被,連鞋子都沒穿,地上的冰涼從腳底傳遍全身,回到床邊,胡亂的穿上鞋,咚咚的跑下樓。
“你這個死丫頭,你還跑!你給我站住!”身后的王媽媽伸出手來抓我,我身子一滑,奔了出門。
我死死的咬著唇,在這涼涼的秋末冬初中奔跑,臨安城的街道為什么會這么長,這么長?
我爹爹不是叛賊,不是!不是!
我捂著胸口,站在城門菜市口處,人群早散去,地上的血像是一條小小的河流四處蜿蜒,帶著詭異的腥氣四處亂竄,我呆呆的看著那些沖洗地面的人,腦子已經(jīng)無法思考,眼睛里只有一片血紅。
地上的流動的血水變淡再變淡,流出一道道深深淺淺的痕跡,我的腦袋里幻化出一幕幕,那些明晃晃的刀,一刀刀,一刀刀的用力揮下去,爹爹的頭顱就這樣從斷頭臺上翻滾下來,接著是大娘的,二伯的,嬸子的,他們都直瞪瞪的看著我。
我不住的搖頭,仿佛只有這樣永無止境的搖頭才可以安慰自己,爹沒有死,剛才砍頭的怎么會是爹呢?爹是無所不能的大司徒,怎么會死呢?不是的,一定不是爹,不是,不是!
“爹。。”我大聲的喊著,聲聲無回,肝腸寸斷,眼淚卻始終也留不下來。
地面很快被他們沖洗干凈,我癱在地上,喉嚨里喊不不出聲音來,身上一軟,倒在墻角根上,遏制不住的顫抖。
一抹熟悉的紅色站在我的面前,她不停的喊我的名字,我已經(jīng)再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