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河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單燕飛。向來帶著點憤世嫉俗的臉分外溫柔，目光專注的看著身旁的女子，唇畔含笑，舉止充滿呵護的小心翼翼，在夕陽的余輝映照下一對人兒顯得尤為燦爛美麗。

她沒有打擾他們，靜靜的看了一會，然后，她發現單燕飛沉下臉，站起身凝目注視著另一頭的方向。

在另一頭，站著的是那個鎮上見過的男子。

覺察到單燕飛異常，他身邊的女子循著視線望去，“阿夜！”

剛才還在單燕飛身邊巧笑倩兮的夭優見到夜鶯立即起身飛撲進夜鶯的懷中，措手不及的單燕飛愣愣的站著，神色復雜的看著親密擁摟在一起的男女，垂在身側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終究是無法動彈。

江小河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切，忽然，單燕飛轉過頭看向她。他們誰也沒出聲，對望了一會，江小河慢慢的轉身朝另一個方向離開。

入夜，江小河挑了棵看著順眼的樹準備過夜。在樹上看了半夜的星星和夜景，剛有些睡意，單燕飛就來了。

江小河躍下樹，單燕飛背對著她，站在河邊。

“單哥。”

“就你一個嗎？”單燕飛回身，唇畔帶著絲笑。

“嗯。追丟了。”

“你沒有問問嗎？”單燕飛失笑，發覺夭優給他的熟悉感還來自江小河。

“問？”果然，江小河不知所以。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獵妖的。”單燕飛搖頭，“也難得天垶肯就這樣放你出來。”

江小河皺起眉頭，不明白自己獵妖和天垶有什么關系，單燕飛也不做解釋，只是對江小河勾勾手指：“過來，我教你。”

江小河是他們同一期獵妖人中最小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女的，不知道為什么，下一期的和他們都有很大的年齡差距，因此他們全都很疼她。

單燕飛劃下一道符，念了半天，卻也還沒有任何反應。

“有些奇怪。”有妖的地方必有精怪，有精怪的地方未必有妖，也就是說，精怪是無所不在的，但這個地方，他召喚了半天，也不見有任何回應。狩獵世家和精怪們存在某種協定，精怪們對獵手多是有喚必應的。

“這里有結界。”江小河說，有些奇怪單燕飛為什么不經過任何探查就施法，但臉上沒有任何表示，“這里也沒有任何妖怪氣息。”

單燕飛楞住，“不可能。”

“有精怪，但被約束了。”江小河總算明白單燕飛要做什么了。但精怪在她的印象中向來是吵鬧不休的東西，而她從來沒有召喚過精怪，也習慣了安安靜靜，因此反倒忘了這個方法。

單燕飛沉下臉不語。

“這里感覺很冷。”江小河接著說，“那個男人不是人類。”

“他不是妖。”單燕飛立即回道，隨即又解釋，“我沒感覺到妖氣。”夜鶯和夭優的關系非同一般，夭優本身也有奇怪的氣息。他寧愿相信，他不是妖而是人，非同尋常的人。

“我也沒感覺到。”但應該不是人，“那個女子眼睛很像小葉子。”

單燕飛沉默了。

江小河看了單燕飛一眼，覺察出他的緊繃，不再言語。

江小河從他身邊走過，慢慢的向前走，“再走半里就是結界外了。”

單燕飛震了一下，旋即轉身跟著江小河并肩而行，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小河還是要讓他幫她召喚精怪問路，即使她自己辦得到。這真不知該說她懶還是體貼人意。

江小河除妖向來不及他們，但是對八卦星術和異常氣息的感知僅次于韓清月。設下結界的人很厲害，所以他僅能感覺到異常但卻找不到任何異常，而江小河卻可以看出結界。

到了江小河所說的結界之外，單燕飛為其喚出一只身子若毛蟲卻長著四條馬腿似的東西的小怪，雖然它也不知道江小河所說的令狐默，但是答應會為其探查。而且，從見到他們起，那只小怪的嘴巴就一直處在一張一合的狀態，喋喋不休。

不能怪它們。除了有靈力的人，其他人是看不到精怪也無法與之溝通的，莫名其妙的出來會被無法理解的普通人類當成怪物追殺——雖然它們本來就是怪，所以一旦遇上個能夠與他們交流的人類，精怪們難免無法抑制欣喜。

看著江小河一臉木然的樣子，單燕飛忍不住勾起嘴角，知道江小河其實已經快無法忍受了，給眼前的小怪施了個消音術，厲聲吩咐道：“沒有她所要的切實消息就別打擾她，小心她不開心封了你們。”

但是除非找到她要找的人或妖，這一路上江小河都難免要受到小怪的打擾了。精怪們不大會離開自己的居住地，但消息間的傳遞很快也很迅捷，所以一路上將會有不同的精怪們為江小河打探消息并傳達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