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佑寒站在雨中,擎起雨傘的手漸漸的垂下,小雨傘扔在了濕潤的地上。
狂風作,大雨起,風聲呼呼,雨聲潺潺,地上溪流千萬條,藍色的小雨傘被染成了土黃,袁天辰看著楚佑寒,楚木晨看著楚佑寒,卓文慈看著楚佑寒,他失魂落魄的屹立在風中,一身名牌的襯衣濕嗒嗒的貼在健美的體魄上,雨水淌過他堅毅的臉龐,從那堅毅的下巴滑進襯衣領口里,然后侵入襯衣里,飽含水珠的襯衣禁不起負重,嘩啦啦的哭泣著!
當袁天辰將失魂落魄的楚佑寒拉進勞斯倫斯后,楚佑寒將卷成筒狀的雜志丟在車后座上,袁天辰撿起來,將書筒展平,翻到那篇署名梔子的文章,那刺眼的題目—“瘋愛”,讓他不寒而栗。
他富含表情的朗聲念道:他們在茫茫人海中邂逅,驚訝于對方是自己魂牽夢縈的那張容顏。然而,他有新貴,她有宿命,他們只能在飄渺的紅塵中走向另一極。她不愿意記得他,偏偏忘不了,于是她選擇了永久的遺忘,她結束了自己美好的生命。
楚佑寒的臉色瞬變,一把奪過來,他是神童,目讀十行,過目不忘。
他的目光從‘新貴’,跳耀到‘宿命’上,最后鎖住最后一行:她結束了自己美好的生命。
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袁天辰未留意到楚佑寒凝重的神情,兀自傻乎乎的揣度道:“這個梔子該不會是遇到不順心的事想不開了吧?”
楚佑寒覺得一股冰流游走在四肢百骸。
他,究竟是哪里出錯了?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就看不清她了?她變得好復雜。
“開車。”楚佑寒氣如游絲的命令道。
袁天辰撅起嘴,他兩在一起,他楚佑寒就是皇帝,他袁天辰就是太監,他恨自己屈服于他的淫威。卻還是乖乖的踩了油門疾馳而去。
“錯了。”楚佑寒橫了他一眼。
“啊?”他又急急的剎住車,“哪里錯了?”來的時候不就是這條路么?
“去柳詩情那里。”他說。
袁天辰嘟噥著嘴,他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拜托下懿旨的時候也表達清楚一點嘛。扭動方向盤,掉了個頭,向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佑寒去哪兒?”卓文慈看著兒子的車與自己的背道而馳,好奇的問。
“年輕人的世界,我們弄不懂了。隨他去吧!”楚木晨無奈的搖頭。
一路上,楚佑寒臉黑如墨。袁天辰大氣不敢出,連內傷都快憋出來了。
“想問就問吧。”虧得楚佑寒還有一絲絲良知,他才不至于憋得五臟爆裂。
“黃齡跟你說了什么?”
“……”
“那梔子就是詩情?”
“……”
“當我沒問。”他識趣的閉上嘴巴。
“加速。”楚佑寒命令道。
袁天辰很沒有骨氣的屈服在他的淫威下。
大雨傾盆,路上行人稀少,勞斯倫斯像一只發狂的豹子,奔馳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
不多時,二人便已經站在了那間曾經是柳詩情的租房的門外。
敲門!
沒有響應!
巨大的敲門聲倒引來了一群看眾。一些熱心人解釋道:“住這里面的姑娘,早走了。”
楚佑寒找到了屋主,向她打聽柳詩情的一些情況。屋主說,“姑娘來的時候,說要住上一年半載的,可是還不到兩個月,她就來退房了。走之前只說了一句,她或許不該回來。”
“知道她去哪里了嗎?”楚佑寒問。
屋主直搖頭,“那小姑娘看起來哭過,兩只眼睛腫的跟桃子似的,我看她傷心,不便多問。”
袁天辰恨得齜牙咧嘴,“你就不能問問嗎?”
楚佑寒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恐懼中。
回到車上,這回,袁天辰被楚佑寒邀到副駕駛座位上,楚佑寒坐回駕駛座上,兩只手捏緊方向盤,袁天辰看到那雙纖細很貴族的手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跳。下意識的捉緊安全帶,怯怯的問:“佑寒,去哪兒?”
“下車。”他霸道的命令道。車門,主動為他開啟。
“不。要死就死一起。”袁天辰將車門用力關上。
“下—車!”他咬著牙,恨恨的命令道。誰說他要去死了?
“別這樣,佑寒。”他恨自己沒有出息。他只要一發怒,他的小心肝就會沒有骨氣的砰砰砰的跳。
車門,再次為他打開。
他再次用力的關上車門。
楚佑寒橫了他一眼,帶著一抹恨鐵不成鋼的報復之意,恨踩下油門,車子即刻彈起老高,袁天辰的頭顱與車頂親密的接觸,卻忍住痛,硬是沒有叫出來。
楚佑寒很無語的覷著他,那凜冽森寒的目光,盯得他心里發毛。
“南部的天鵝湖風景區規劃即將啟動,你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會破產。”袁天辰言不由衷的說。
“那個項目我在上周便已做好……”
“我不滿意,你得重做。”袁天辰嚷起來。
楚佑寒像打量怪物似的看著他,“圖紙在我電腦里面,我加了密碼,你在哪里看見的?”
“佑寒,你們兄弟一場,就讓我幫幫你吧。”他終于妥協,說出心里話。
“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嗎?”
袁天辰搖頭,“不知道。”憨傻得可愛。
“我去找我的女人。你也去?”
“去。”他堅定的點頭。
楚佑寒盯了他一會,不再堅持。
火車在鐵軌上顛簸了好幾天好幾夜,柳詩情在某一個猛烈的顛簸中蘇醒過來,理了理凌亂的頭發,將腦袋擱在車窗上,風刮過削瘦的臉龐,將她晶瑩的眼淚刮去了不知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