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耀聽到她的請安聲，微微顫抖了一下，從梅花樹下站起來走到涵若面前。怔忪良久，最后伸出手指，撫過她的眉眼和傷痕，手指是那么溫柔如水，眼中卻是歉疚之意。輕輕捋過她的發(fā)梢，道：“涵若，你過的好嗎？終是我害了你。”這一刻他沒有用朕這個尊稱，然而在涵若眼中，他只不過透過這種行為回憶曾經(jīng)歡樂的時光罷了，他對她只是兄妹之情。可惜，他們明白的都太遲。

“皇上，請稱民婦路夫人或路氏。”涵若任由他的手指在臉上劃過，開始木然的笑了，隨即向后退了一步。

適耀愣了一下，看著自己伸出的手在空氣中穿行而過：“涵若！你縱然還是怪我。我希望我們還像兒時一樣可以吟詩作對，一起去靜心小湖玩耍嘻笑。”

“民婦從來不敢怪罪皇上，普天之下皆是王土，為皇上效力是民婦的福氣。民婦那敢有怪罪之意，皇上說笑了。”涵若輕嘆一聲，露出一臉燦爛笑容，眼眸里含有些少許憐憫。原來她對他，終是恨不下去，縱然他放棄了她，用她放棄他要保護的人，她還是無法恨起。“而且民婦現(xiàn)在和夫君舉案齊眉，幸福美滿過的很好，多謝當日皇上成全。”

適耀呆怔在原地，一動不動，嘴角動了二下，想說什么最終沒有言語。禁不住一陣歉意心酸，努力穩(wěn)了穩(wěn)自己的情緒，牽開唇角喃喃自語道：“幸福就好，有什么事直接來找我，我能辦到的一定辦到。你在我心中與琳若是一樣的。”

她忽地哧哧地笑出聲來，恍若一個純真的孩童，隱隱約約卻是憂傷至極的微笑，她恭敬地福身道：“謝主隆恩。天色已晚涵若就先行告退，也請皇上早點休息。”原來在他心中，他與她真的只是兄妹之情。

一個人恍恍惚惚地向前走去，不在理會身后的他。心里有股疼痛慢慢延展開來，她轉過身，眼淚驀地滑落，忙低垂著頭，夜色之中她已看不清他的臉，他自然也看不清她眼中的淚：“皇上，瑾顏已經(jīng)醒了，皇上要不要現(xiàn)在去看看她。”

“真的。太好了，我這就過去。”適耀閃亮的黑眸里盡是歡喜，如繁星般閃亮。那種神采奕奕的樣子，自從她沉睡不醒后，這種神情就不曾從他眼中出現(xiàn)。

涵若滿意的笑了。適耀，今生我也無法忘掉你。我也想清楚了，真心愛你，又何必擁有。我只想為你做些你認為開心的事，縱然你的心屬于別人，也沒有關系。我會隨其軒遠離皇宮，遠離朝權，天涯之內同你呼吸同一方空氣，為你默默的做你需要的事情。

“涵若，你還有什么要求嗎？我一定盡力滿足你。”適耀微微側頭，真心實意的詢問道。

她緊盯著自己的鞋尖，一眼不眨地凝視著。她知道，如果她不提出些要求，他終是不會安心而去：“那么涵若請皇上對外宣稱，涵若已經(jīng)逝世，今生涵若只想和夫君過一些與世無爭的生活。”

涵若的話讓適耀渾身一震，幽幽地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地對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一臉溫柔笑容，正眼眸含笑的看著她。

涵若失魂落魄地搖搖頭，痛苦地閉上眼，一行清淚滑過她如玉般的面頰。然而她知道，這種溫柔不是針對她。只是透過她想到她罷了，一切的一切都已經(jīng)結束，從此以后天朝不再有慕容涵若這號人物，深愛他的涵若已故，只有與其軒相伴一生的路夫人。

她一眼不眨地凝視著，看著他的身影在一圈又一圈夜色籠罩中消失。喃喃自語道：適耀，我說服她了,她自會入宮陪你。就像你兒時在靜心小湖的夢想，你一定會高興對不對?涵若也只能為你再做這些，今后多保重,相望兩天涯！

輕輕的腳步聲驀地將正在發(fā)呆的涵若拉回現(xiàn)實，夜色之中,有一個頎長的身影,提著宮燈向她這邊走來，燈籠的亮光在夜色朦朧中越來越近，細細一看卻是一張俊美冷酷的臉，原來是她的夫君，她換了一個如花燦爛的笑容粲然一笑，迎了上去。

路其軒在看到她之后，黑眸里的焦急氣息轉眼變成滿滿的疼惜之情，如水的溫柔濃濃地流淌在眉眼間。“怎么站在這，天氣這么冷，快回去吧！”

涵若抬起手腕，牽住他的手，兩人并肩離去，踏碎一地的月光。其斬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手心一片暖意襲來，冰冷的手心瞬時感到溫暖，希望以后的歲月中她的心房也可以因為這種溫柔開始融化。

情難逝，情相依，從此執(zhí)手到天涯。她的薄唇不經(jīng)意地勾勒出一抹舒心的微笑，她不知道她的幸福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