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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萬歷晏駕

皇宮。深夜,走廊盡頭遠遠的出現兩點火光,越來越近,原來是兩個手提燈籠的小太監,后面跟著一群太醫,領頭的是陳璽,人人臉上都是一副惶恐不安地表情,跟著小太監急匆匆地向弘德殿趕去……

弘德殿。萬歷躺在御榻上,旁邊圍了一圈太醫,此時的萬歷已經處于昏迷狀態,陳璽強作鎮定,為萬歷號脈,盧受守在旁邊焦慮不安地看著太醫們忙前忙后……

陳璽剛號完脈就被盧受拉到殿外,亟不可待地問:“皇上到底怎么樣了?”

陳璽畏首畏尾,欲言又止。

盧受急了:“你到是說話呀!”

陳璽這才忐忑不安地說:“只怕…只怕是兇多吉少呀……”

盧受的腦袋一下子大了,追問道:“什么意思?你說明白點。”

陳璽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小聲說道:“皇上病情兇猛,癥狀復雜,我等實在是回天乏力……”

陳璽后面的話,盧受一句也沒聽進去,整個人都懵了,好半天才回過神兒來,他惱怒地責問:“一群廢物,你們一定要想辦法,想辦法!皇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家拿你們問罪!”

陳璽臉都嚇白了,哆嗦著哀求:“盧公公…盧公公…”

一個太醫匆匆跑出來:“盧公公,皇上叫您呢。”

盧受丟下陳璽,轉身跑進殿,陳璽也緊跟了進去。

萬歷醒了,艱難的動了動嘴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似乎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來,很著急。盧受跪倒榻前,輕聲地:“主子,您有什么吩咐,奴才聽著呢。”

萬歷顫微微地抬起手臂,伸出手指,指了指東面,又指了指南面,然后指了指大門。盧受服侍萬歷已經二十幾年了,對這位主子的生活習性自然了如指掌,他馬上明白了這是什么意思。

他輕聲地說:“主子是要讓太子和內閣大臣們入宮見駕嗎?”萬歷無聲的點點頭。

盧受叩頭道:“主子暫且稍候片刻,奴才馬上派人去請。”

說完疾步出門,叫來魏朝,吩咐道:“小魏子,你馬上到方閣老府上請他入宮見駕,還有英國公、吏部周大人、兵部黃大人和戶部李大人等一并叫來。”

魏朝應聲轉身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中,盧受則向東宮的方向趕去……

慈慶宮。太子朱常洛已經睡下了,他又做噩夢了。夢見那個瘋瘋癲癲的張差舉著棍棒到處追打他,眼看就要追上了,突然被急促地敲門聲驚醒。

他猛地坐起身,一幅驚魂未定的表情,把太子妃嚇了一跳,忙問:“殿下,您怎么了?”朱常洛警惕的看了一眼殿門,問:“什么聲音?”太子妃側耳聽了聽,答道:“好像是有人在拍門。”

這時門外傳來了王安急促的聲音:“殿下,盧公公傳皇上口諭,請殿下即刻進宮見駕。”朱常洛心里一驚,看看窗外漆黑的夜空,自言自語:“這么晚了,父皇這時候宣召,不會出什么事吧?”太子妃謹慎地說:“深夜召見一定是要緊事,殿下還是盡快入宮吧。”

朱常洛掀開被子下床:“對,得盡快入宮。”

朱常洛趕到弘德殿外面時,方從哲等一幫官員也急匆匆地趕到了,眾臣給朱常洛施禮后,朱常洛急急地問方從哲:“方閣老,父皇深夜召見,可知何事?”方從哲:“老臣不知。”后面的官員也是一臉茫然。

盧受走了出來,對眾人說:“太子殿下和列位大人進去吧,皇上等著呢。”朱常洛第一個進殿,眾大臣尾隨其后魚貫而入……

弘德殿。御榻前跪滿了官員,排在首位的是太子朱常洛,方從哲、張惟賢、黃嘉善和李汝華等人緊隨其后,跪在第二排。

萬歷吃力的睜開眼睛,看看眾人,伸出手指指北,又指指天,眾人不知是何意。盧受聞言臉色大變,萬歷看著盧受,盧受不安的說:“皇上問天壽山壽陵是否完工了?”

聽到這句話,眾臣紛紛變色,個個神情緊張,你看我,我看你,也不敢議論。

工部侍郎強忍不安,奏道:“啟稟皇上,壽陵主體已經完工。”

萬歷笑了笑,招手讓朱常洛上前,朱常洛跪在榻邊,一臉悲傷,低頭不語。突然,萬歷仿佛想起了什么,艱難的張了張嘴:“遼----東---”

兵部尚書黃嘉善叩頭奏道:“皇上,熊廷弼在遼東已經穩定了局勢,遼沈等鎮固若金湯,建虜無機可趁,已經退回赫圖阿拉了。”

見萬歷詢問遼東情況。旁邊的李汝華壯著膽子接過話:“皇上,熊廷弼三番五次請餉,戶部實在無餉可調,已經欠遼東七個月的餉銀了------懇請皇上體恤將士發內帑援遼!”最后那句李汝華鼓足勇氣才說出口,此話一出,眾臣皆驚,你看我,我看你,都為李汝華捏了一把汗。

萬歷的吝嗇是出了名的,官員們都心知肚明,上次李汝華擅自挪用金花銀已經觸犯圣怒,這次又請求發內帑,萬歷的惱怒可想而知。眾臣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李汝華則等著被處罰。老半天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方從哲看著榻上的萬歷,又看看盧受,盧受上前俯下身,輕聲地:“主子---”

萬歷一動不動。

盧受膽怯了,用發顫地聲音又叫了一聲:“主--子”

萬歷還是沒反應。

盧受驚恐地望著旁邊的太子朱常洛,朱常洛顫抖地手指伸到萬歷鼻子停了一下,像觸電似得迅速縮了回來,一陣短暫的沉默后,朱常洛第一個哭出來:“父皇----”

后面的方從哲隨即也痛哭失聲,各種各樣的哭聲交織在一起,回蕩在殿堂之中,這哭聲飄出宮殿飄向深夜的皇宮,在這樣的夜晚,那哭聲顯得格外凄涼,太監、宮女、嬪妃以及侍衛都被這哭聲驚醒,紛紛跑到屋外,驚恐地望著弘德殿的方向。

弘德殿的哭聲還在繼續,這哭聲標志著一個時代的徐徐落幕。長達四十八年之久的萬歷時代在這一刻結束了,這一天是萬歷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一日。

群臣中周嘉謨始終保持著清醒的頭腦,這位出身東林黨的吏部尚書一上臺就著手為恢復東林黨人昔日掌握朝政的輝煌而奔走努力。他和方從哲、黃嘉善、李汝華等浙、齊黨成員從一開始就水火不相容,彼此都在斗智斗勇,都在尋找一招制敵的辦法,這次,周嘉謨確信他找到了。

周嘉謨湊到朱常洛耳旁,小聲說:“殿下,遺詔。”

正在抹淚的朱常洛楞了一下,隨即立刻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父皇沒有留下任何遺言,事情有點不妙,他眼前浮現出鄭貴妃和福王朱常洵陰冷的詭笑,不禁顫抖了一下。

他看了看周嘉謨等人,周嘉謨則用鼓勵地目光注視著他,他終于下定決心,宣布:“煩勞張惟賢、周嘉謨諸卿代擬先帝遺詔------”

說到這里,他突然無意間看到了方從哲驚異的神情,這才想起來,方從哲是首輔,擬遺詔怎能少了首輔,于是又補了一句:“還有方閣老。”眾臣叩頭。李汝華和黃嘉善對視一眼,滿腹不滿地撇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周嘉謨。兩派的決斗隨著萬歷的駕崩提前到來了……

遼陽。自從楊鎬下獄后,熊廷弼在遼東大刀闊斧的推行他的全面軍事改革,并把經略府從沈陽遷到了遼陽,使這里一躍成為遼東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成為事實上的遼東地區首府所在地。

經略府書房。熊廷弼正趴在桌子上的遼東地圖前凝眉苦思,熊林推門進來道:“老爺,周巡撫求見。”熊廷弼頭也不抬:“請。”

話音未落,周永春已經進門了,一副很急的樣子,張嘴就直奔主題:“經略,京里來消息了。”

熊廷弼還是沒抬頭:“是戶部下撥軍餉了嗎?”

周永春搖搖頭:“不是。”

熊廷弼自言自語:“老夫早料到京里那幫庸臣不會往外吐銀子的……”

周永春忍不住道出了實情:“皇上駕崩了。”

“什么——”熊廷弼猛地抬頭,又重復了一遍:“你說什么,皇上……駕崩了?”

周永春嘆道:“千真萬確,昨天收到了內閣的公函,皇上已于七月二十一龍馭賓天了……”

熊廷弼晃了一下,無力地癱坐在椅子里,周永春忙問:“經略,您不要緊吧?”

熊廷弼擺擺手,悲痛地說:“皇上對老夫有再造之恩,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老夫才頂著壓力重返遼東,發誓要為皇上守好大明的東大門,可萬萬想不到,皇上卻再也看不到蕩平虜患的那一天了,老夫痛心啊……”

周永春受到了感染,動情地說:“經略對皇上的一片忠貞之心,周某欽佩直至,不過周某給經略提個醒,皇上駕崩,太子令周嘉謨參與草擬遺詔,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頭,如今周嘉謨執掌吏部,東林黨人的大舉返朝只是時間問題了。經略,你我都是東林黨人眼中的邪黨,您是楚黨,周某是齊黨,一旦東林黨人秋后算賬,咱們可誰都跑不了,經略還是早做打算為好。”

熊廷弼鼻子哼了一下,不以為然的說:“東林黨算什么,老夫只知道保境安民,全力蕩平虜患,對朝堂上的爭斗不感興趣,東林黨人返不返朝于我何干?”

周永春耐著性子解釋道:“經略不招惹他們,不一定他們就不招惹經略您,東林黨一貫只認派系不認人,經略再怎么說也是出身楚黨呀,單就這一條東林黨人就會把您打入另冊,千方百計排擠壓制,經略不可大意。”

熊廷弼笑道:“孟泰,你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小了呀,哈哈哈……”

兩人相對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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