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 欣蘭進城
- 后手直拳
- 5160字
- 2021-10-31 18:22:06
李麗和孫偉相戀了這么久,她發(fā)現(xiàn)孫偉有個優(yōu)點,就是做事果斷不拖泥帶水,這個優(yōu)點在去買涂料的路上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也更討了李麗的歡心。
冬天的氣溫本來就低,從廣場出來,車子一跑起來,吹打到臉上的風便像裹夾著冰凌的細毛刺,扎得人又疼又麻木。原本去二廠時因坐在孫偉后邊時,有孫偉遮擋著,李麗還沒覺得有多冷,可現(xiàn)在李麗坐在挎斗里,下身蜷縮著有風擋還能忍受,上身卻因沒遮擋被風這一吹,這全身便再沒有一絲暖意,凍得她禁不住打起哆嗦。
這一切,孫偉跑起來沒多遠就發(fā)現(xiàn)了,于是便忙放低了車速,慢慢地滑著向前走。他心想著準備把自己衣服脫給她,可看看自己只穿了件皮衣,真脫了李麗肯定不會同意。可這樣怎么能行哪?李麗是個女孩,凍壞了她,這不是比凍著自己還難受嗎!絕不能再跑了!這得想個辦法才行,要不然就得和李麗說一下,改天辦這事或者先把她送回去。
孫偉這樣想著,就把車停在了路邊,下來車,過來把李麗拉起來道:“凍壞了吧!”說著趁勢把她的雙手抓住,放在自己懷里暖著時,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李麗。
李麗的手猶如冰棍,冰涼僵硬。她沒想到孫偉會有這樣溫馨的舉動,又這樣的知道疼人,凍著的心瞬間就融化了。往常兩人在一起,多的感情上的交流只是言語之間的表達,雖然也有肢體間偶爾的細膩動作但多的是相互之間的索取或給予,而孫偉這次是那么的自然,讓李麗切實感覺到了自己在孫偉心中的地位和孫偉發(fā)自內(nèi)心對自己的關(guān)心疼愛。
放在孫偉滾燙的胸口,暖著手上,甜著心里。她好不忍心,怕冰著孫偉,可她又不愿失去這甜蜜時刻。就這工夫間聽孫偉這樣說,想了下道:“咱別那樣啦!欣蘭姨急著粉刷,咱答應(yīng)過的事要是不去,欣蘭姨該怎樣想咱倆哪?再說咱都出來這么遠,沒必要再拐回去啦!我忍會兒吧!”
“忍什么忍哪!?咱姨的事肯定得辦,但罪咱不能受!讓我想想辦法。”說著話時,恰好旁邊就有個百貨商店映入孫偉的眼簾,看到購物的人們進進出出,孫偉心里道,這里邊肯定有手套,且讓我進去看看,沒有再說。于是,他讓李麗守著車,自己小跑著進了百貨店。店不大,這頭到那頭一拉溜的柜臺,所有貨物盡收眼底。孫偉的本意是找手套,沒想到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紅色的毛線圍脖。他讓售貨員拿出來看看,誰知手一接觸到就被吸引了。手感實在是太軟和了!就是它了!孫偉沒有絲毫猶豫地做了決定,然后又挑了付手套,付過款,拿著就出了商店。待回到車旁,他把手套遞給李麗,然后把圍脖給李麗圍上,左右看看瞄瞄,只覺得李麗越看越好看,只看的李麗都不好意思了,便用手套作勢打?qū)O偉。
這邊孫偉一看,忙攬住李麗笑著道:“真的不錯,真是人配衣服馬配鞍,這圍脖配上你暖和不說,只說這漂亮就讓人受不了!”
李麗沒想到他去買手套卻買回來了這個。雖然覺得孫偉應(yīng)該和自己商量一下最好,畢竟這么好的東西也并不便宜,可孫偉已經(jīng)買回來了,自己還能說什么呢!況且他是為自己買的,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冷了他的心。李麗這樣想著,享受著孫偉帶來的溫馨,不由得幸福溢滿了臉上,夸孫偉道:“你知道嗎?這是我認識你這么長時間你辦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聽李麗表揚自己,孫偉一臉的自豪。他沒有多說,讓李麗重新坐好,然后自己瀟灑地跨上了車,發(fā)動著摩托,車子慢慢滑動著,不一會兒又飛快的跑起來。就這樣,他們先跑了南門外的勞務(wù)市場,從工人嘴里打聽到賣涂料的詳細地址和眼下做工的行情,然后又到賣涂料的地方,定了工人和涂料,付了定金,兩下約定第二天上午工廠上班時間到新房開干,完活結(jié)賬。
……………………
欣蘭回西京的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
老家這里,吃過中午飯的陸東碗一放下,便撇下柳琴在廚房里忙著,自己就來到了木工棚子開始忙了起來。是啊,這婚期一天天逼近了,自己婚事要忙的還多著呢,可答應(yīng)給別人家做的活還要過幾天才能趕完,他不能不抓緊時間。
陸東以往干活就很宅,有點活就會憋著勁趕時間,這樣便有點冷落了柳琴,好在柳琴也知道他這勁頭,便也不過多的打攪他,能幫上忙就幫,幫不上時,就去給他燒好茶,泡上一杯涼著,看著他忙;偶爾坐的累了,便去找桂枝說說話;間或也到四眼井廣場那兒看看熱鬧。而今,有這婚期催著,柳琴就更不去煩他了。但她又怕陸東用著自己,于是忙著把廚房的活做完后,便還像往常一樣的把茶水給陸東泡好,然后去坐到了一邊為陸東織起毛衣來。
就這樣,陸東在棚里干活,柳琴坐在棚外面織著毛衣陪著陸東,兩人時不時地說兩句有關(guān)自己婚姻的事,直到陸東干的覺得累感到口渴了過來喝茶,柳琴這才放下手中的活計,過來把衣服給陸東披在身上,關(guān)心地對陸東道:“累了就歇會兒,悠著點兒,別抻著筋了反而耽擱了時間。”
“沒事,我約摸著哪!”陸東說完,喝了口茶把杯子蓋好放在凳子上,隨手就把柳琴剛披上的外套褪下,伸了下腰,緩解了一下身體的疲勞,就又準備去干。
一旁的柳琴一看,知道他有點累了,就忙勸道:“一看你這架勢就知道你累了,還說有約摸?歇會兒吧!活又不在這一會兒。”說著話,就又去拿衣服給陸東披上。
陸東一看,只好披好衣服重新坐在小椅子上歇息,歇著時卻還不忘剛才的話頭道:“不抓緊干不行了,真沒時間了!眼看著咱倆這事一天天臨近,有三件事必須趕在前邊辦。”
“哪三件事?”柳琴聽了,忙問道。
“一是咱家的門窗需要重新刷遍漆,到時了必須得透著新;二是咱倆必須得抓緊時間和恁父母商量一下,看這個嫁妝的事能不能省了或者讓他們給你折成錢,要不然到時咱回遷時還要費勁托運,又費時又費錢;三哪,也是必須辦的最關(guān)鍵的,就是咱倆得抓緊時間把結(jié)婚證給辦了。”陸東聽問,回答道。
聽陸東這樣說,柳琴想了下道:“這三件事最關(guān)鍵的我覺得還是我嫁妝的事,要是說的晚了,我父母真安置成東西了,就一切都晚了,要不今個我回去了先給他們倆說說,看他們考慮好咋辦再說。不過也真說不過去,你說俺爸媽就我這一個閨女,早就為我打算了多時,而且我父親還在大隊部當會計,你說到時不讓他們二老壯壯臉,這老兩口臉面上怎么過得去?再說了,還有我這一關(guān),你說說像桂枝我們這一番的同學朋友誰結(jié)婚不是送親的隊伍排大隊,你說我這到時咋辦啊,難不成到時都空著手來,多難堪呀!至于刷漆和結(jié)婚證的事,你看著辦吧。”柳琴想著說著。
“要不說呢,你這情況和我不是一樣?誰能想到這哪!當初學做木活時一是想學個手藝活,另外還有個想法,就是想著等到自己結(jié)婚時,一定給自己做一套最最時興最最耐用的柜子,沒想到到了這關(guān)鍵時刻,反而啥也不能做了,你說這算啥呀?!是不是很窩囊,讓人很不甘心!可咱媽好不容易辦成的事,咱又不能不回,要不然不就一切都解決了!”陸東不無遺憾地說道。
“是啊!真是有點讓人不甘心。你說要沒這回事多好呀!真是影響人的心情,要不你不回遷了吧,我呢又不是城市戶口,正好也不用再兩地分居,咱努點力又不是顧不住咱自己,說不定比將來在城市生活的還好哪,那樣咱就可以好好辦一下咱倆的婚事,畢竟一輩子就這一回!”柳琴說著,發(fā)著牢騷,話語中一半玩笑一半是真。
聽柳琴這樣說,陸東何嘗沒有感覺到她的心情!可說句實在話,如果是父母還干涉自己的婚姻,他還真的有可能留在這里。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那回事了,為以后生活著想,他還是覺得回到城里的好,要不然,人們?yōu)槭裁炊枷朕D(zhuǎn)成商品糧哪,就奔著這一點,他也覺得應(yīng)該回遷。可他也不想讓柳琴有更多的想法,就去和柳琴說著以后的生活幻想,答應(yīng)以后到了西京城,一定先親手做套時髦的家具來彌補這一切,借著這好一陣開導(dǎo)柳琴,直到柳琴心情好轉(zhuǎn)過來。
就這樣,兩人在這翻來覆去說著話,知道想改變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事,沒辦法,該辦的事還得辦,該趕的時間還得趕,于是,陸東重新又起來做起了活,而柳琴也覺得到了為晚飯做準備的時候了,于是便起來去忙廚房的事了。
可讓柳琴沒想到是,她因受事情的干擾,只顧著和陸東說事,忽計了今天是星期六。忙著忙著,及待到陸東在城里上高中的兩個雙胞胎妹妹小存、小花下午過了半晌回家時,又偏巧在村口遇見了外地上學偶爾才回家的陸南也在這時回家,于是三人便斯跟著一起回來,這下家里便瞬間多了三個人,這讓只考慮做三個人飯的柳琴一下子便忙了起來,畢竟這不是只添碗水的問題。
她不敢再像往常一樣,忙又去重新清洗青菜和地瓜。好在小存、小花機靈,看到柳琴去擇菜洗菜,都忙過來幫忙,而陸南便去幫著壓水。這樣頃刻間,壓水井邊就成了一個舞臺,幾個人嘰嘰喳喳,互相指揮著,一會兒便把柳琴要干的活干完了,柳琴見此,便開始去做飯,于是小存、小花就又去幫著攀著柳琴熱鬧。
陸南是小叔子,雖然在夏天放暑假回來和柳琴見過兩次,但因在外勤工儉學并沒在家多停留,自然說話也不多,這時更不好意思去和嫂子說話,只好去棚子里找哥哥陸東。陸東一看是弟弟過來,忙放下手里活計。問寒問暖過后,便把母親前兩天回來辦回遷的事告訴了陸南。
陸南一聽,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不由得說道:“我就覺得會是這樣。暑假的時候,聽咱爸您倆說這事,我就覺得憑咱媽的個性,她不辦成這事是不會回來的,而這時回來那就是一定成了。可是,哥,您聽咱媽說我這里將來咋辦了嗎?”
看著眼前長得和自己一樣高的弟弟,陸東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好。他是從父母的談話中聽到過,但也只是說陸南大了,考上學了,將來學校分配工作就等于顧住了自己,不用操他心了,至于其他確實沒有。這點他不能騙弟弟,于是就把父母的意思和自己的想法告訴陸南道:“陸南,你考上學已經(jīng)吃上了商品糧,是個城市人了,將來等分配了,拿著了文憑前途肯定一片光,我覺得咱爸媽不會再讓你跟著去,要是我,我也不會選擇回遷,除非你將來走學校分配過去。”
“哥,那您是不知道。我們學校是中原地區(qū)的學校,生源也在本地,將來分配肯定在咱們縣區(qū)域內(nèi),怎么著也分配不到西京去!看來我是一個人要留在這里了!”陸南一臉無助地說道。
正說著,小花、小存一臉興奮地圍攏過來了。原來是柳琴把她們母親回來的情況告訴了她們后,讓她們過來聽情況,自己就又去做飯去了。
“哥,您在城里上學,你說說,我們將來去城里會不會受到歧視呀?”小存雖然高興,但還有些擔憂,她也不看情況,進來就問陸南道。
“我想著不至于吧!姐。咱們現(xiàn)在上的高中,不是也在縣城嗎,里面不是也有城里學生嗎?也沒見她們怎么樣我們!”小花沒等陸南回答搶先回道。
“那不一樣!咱們這兒的高中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還是農(nóng)村學生多,城里的少,怎么看得出來哪!況且我們還不會說普通話,真的有點擔心!”小存又接道。
兩人說著話,只顧著自己高興,可說了兩句看到陸南沒接茬,心里便覺得他一定是有心事,就不敢再大聲說話,便偷偷使眼色問陸東。
陸東也沒法回她們。他本來是想勸勸陸南,可兩人這一來,又這么一打岔讓他覺得又沒法開口再勸說陸南。他想著先支走她倆,然后再說陸南,可就在這時,他聽到了門外的車鈴聲。他聽出來是父親騎車的鈴聲,便對陸南道:“起來吧!咱爸回來了!”說著話,就出來棚子。
陸南、小存和小花一聽,也忙站起來跟著迎接。可大家再快也沒有福生的車子快,說話工夫,福生就進了院子。他下來車,一看孩子們都回來了,頓時樂開了花道:“好!好!連陸南也回來了,這電報也不用發(fā)了,我直接宣布就好了。”
福生這樣說的話,只有陸東和柳琴知道意思;他倆沒法說,姊妹們便都好奇的問福生道:“啥事!”
福生聽問,才知道陸東和柳琴還沒有把婚事告訴他們,于是忙從陸東接過的車子上把一個布兜取下來,從里面拿出幾罐大紅油漆道:“看看這是啥!這是紅漆,預(yù)示著咱家要有喜事了!你哥和你嫂子元旦要結(jié)婚了,你們這一回來我不是就不用再通知了,是不是!這不是回來的正好嗎?明天上午還可以幫著家里打掃下窗戶門,然后我們好刷漆……”福生高興的說著。
可一旁的陸東覺得陸南正難受,說這不是時候,于是就想著提醒下父親:“爸!陸南正為他不能回遷的事難受著哪,先別說柳琴俺倆了!”
“什么,是不是看見小存和小花高興他難受了?哈哈!孩子!你真是傻孩子!你別看你兩個妹妹高興,將來你和她們誰哭誰笑還不一定哪!你以為她們是去享福的嗎?你都不想想,到一個新地方,要工作沒工作,啥不得重新來過?到時間你就看吧,該笑的應(yīng)該是你!”福生聽說,回勸陸南,爽朗的說話,感染著每一個人,瞬間就幫陸南解開了疙瘩。
“爸!我不是那意思,我是心里不想和您們分開!”陸南聽了有點不好意思的道。
“孩子,就這點出息呀!小鳥不是也得有離開娘的時候嗎?更別說人了;再說,咱家里這里,你哥雖然結(jié)婚了,但你嫂子還是農(nóng)村戶口,咱們家在這里將來還有根在,你怕什么!?說不定啥時候我們就回來了呢!別難受啦!吃飯吧!早點吃完你哥還要送你嫂子哪!”福生說著又轉(zhuǎn)移了話題。
大家聽了這才慢慢緩解過來,于是便拉開桌子吃飯。吃飯時,自然又提到陸東和柳琴的婚事和安排,大家既為家里這好事連連高興著,卻又為這未知的前景迷茫著,忐忑著……
夜幕慢慢地降臨下來了,冬日的寒冷讓勞碌一天而又生活寂寞的人無所適從。吃過晚飯,無奈的人們只好都早早的爬上床。可這大長的夜,又有誰能說得清這不是一個不眠之夜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