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張紅兵就去印了菜譜，還是陽干魚專場，像宣傳單一樣，每個餐桌的玻璃下面都嵌了一張，包間里放五張，力爭讓來的客人都注意到這道菜。

自從昨晚我就不高興了，他想跟我親熱我也沒理他，來餐廳看見這架式我并不看好，陽干魚是湖北菜，每個地方的人口味不同，萬一客人點了說不好吃不買賬怎么辦？

張紅兵也想到了這個，所以，在我用挑剔的眼光看著那宣傳單時他過來了，哄道：“老婆，不如今天你做解說員吧。”

“什么解說員？”我一聽就猜到不是什么好差事。

他認真道：“一般的顧客可能吃不慣陽干魚的味道，萬一說我們菜做壞了或者做的不好吃不買賬，不給錢是小，餐廳聲譽是大，所以，今天你辛苦一下，如果有客人點了這道菜你就過去提醒一下，就說陽干魚是外地菜，味道特別，一般人嘗不了，讓他們考慮好再點。”

“我不管。”

他沒料到我會當即回絕，不解道：“你怎么了？”

我也不看他，只是說：“反正我不管，我又不喜歡吃。”

他一臉迷惑。

我覺得他在裝傻，干脆明說，“讓周燕兒解說吧。”

“周燕兒？她是保姆，這關她什么事？”

“她喜歡這道菜啊，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嗎？瞧你昨晚那副知音難覓的樣子。”

他怔了一下，笑著看我，“你不會吃周燕兒的醋了吧？”

“吃個鬼，你以為自己多美呢。”

他仍笑著，“我決定，這個任務交給你了。”

說罷他就想起，我拉住了他，一本正經，一字一句說：“我真的不干，你自己做的菜自己解說。”

他濃眉微蹙，點了點頭，“好吧，我自己解說。”

人的好奇心都是很強的，上午就有客人點了這菜，菜單送到后廚，張紅兵看到就出來了。我坐在柜臺后裝著算賬，偷偷看著他。

“請問，是你們點了陽干魚嗎？”

“是啊，有什么問題？”

“哦。”他微笑著，我知道他的文字表達能力不行，看出他在腦子里搜刮詞句，那一桌的客人都看著他，他明顯的不自在。

遲疑了一下，他說：“是這樣的，這道菜的味道不一般，一般的人吃不慣，你們確定要點這道菜嗎？”

“什么一般不一般的？魚還能什么味道？”有個人笑了。

張紅兵咂了咂嘴，慢慢說：“是這樣的，它是一道傳統菜，有點臭，可能你會覺得不好吃，或者很難吃，但它就是這個味道。”

“老板，你說了這么多是不想讓我們點這道菜了？那還滿廳里放這么多宣傳干什么？”

我聽著這話有點刁難的意思，忍不住走了過去，朝那一桌的人微微一笑，“各位先生小姐，我們老板的意思就是說，眾口難調。陽干魚是我們新推出的一道新菜，是道傳統菜，怕你們點了之后吃不慣，到時候收了錢你們覺得有損失，不收錢是我們損失，所以，點菜之前請你們考慮一下。對了，你們有沒有喜歡吃臭豆腐和臭雞蛋的？估計難吃那個的就能吃陽干魚。”

“哦，我聽出來了，這意思就是那個‘一出店門概不負責’吧？”

我笑了笑，“對，不過我們是一出鍋門概不負責。”

這話把他們逗笑了，有個身體發福的男子說：“到底是什么味兒，說的我也好奇了，別管三七二十一，先來一份，好吃我們下次還點，不好吃也不賴賬！”

張紅兵的手悄悄從下來伸過來握住了我的，我嗔了他一眼，甩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