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望著你送我的那幅畫,畫中的玫瑰和天鵝合成一體,泛濫著一種纏綿細膩的情懷,翕著眼翦,依舊沉睡酣酣,而今夜我卻無眠。
夜色迷漓,星?;笱郏评@月是否也陪我守夜,守盡星燦一瞬,蒼海一粟,花間一露,一切都是恍然如夢。
夜入夢,原是無眠。
店里請了一位小伙計,名喚小林子,才十九歲,年輕得仿若晨曦的陽光才露出東方的一角,很勤快利索,所以時間很閑的我,變得越發慵懶起來,小林子經常叫我“貓咪”,只不過他總會在后面再加上一句“就是太瘦了”。
最近花店總是門庭若市,人多的時候,我就會感覺越閑置,總是覺得什么東西越擁擠的時候,流失得越快——如同生命,時間像蓄滿水的玻璃瓶一不小心就被打翻了,割傷的淚水流得暢快起來,暢快是因為太痛的緣故;人們只會怨怪時間的無情,卻不知最無情的是本身的怠慢。
三間店面都擺滿了畫,和著嬌嫩的花彼此之間相互襯托依存,隔著空氣彼此呼吸,不同的東西,相同的空間,互相慰藉。
很多人來的目的只是看畫,欣賞之余總會順手買一束花回去,所以我特地設計了一個雅座,別致而小巧,專供茶點和香檳。
我在做干花圖畫,一遍又一遍地做,看著你的畫,做著“天鵝湖*睡美人”。
那是我現在所能想得到的名字,我在找一種材料,做成柳絮飄飄的樣子,所感觸的——清靈得仿若夕陽中的天鵝在一首詩里沉睡。
有時候感覺得到的東西,做出來是如此的困難。
但你知,我從不放棄。
我從樓梯慵懶走來,雪紡寬側的繡花裙袂垂在紅地毯上,蓋著腳裸,緩緩的拾梯而下。
然后,不經意間就瞧見你領著一群孩子走了進來,這是一群多么可愛的孩子!
他們背著畫板,睜著一汪汪純真清澄的眼睛,只是突然間我覺得今天的太陽太刺眼了,那一雙雙的眼睛像幾萬伏的電壓把我照射得體無完膚,腦子一轟才發現,我竟沒穿鞋子,難道從一起床到現在,我都赤著腳到處走?
臉燒燙得無邊無際,偷窺間,竟發現你的眼睛盛滿了笑意恰似一迤寶藍色的海洋,深邃得不行了,“沉溺”兩字原是如此得來。
對于你,現在我只能用偷窺。
我轉身跑上了閣樓,太失禮了。
我就像你的學生,仿佛做錯了事情,偷溜下樓,倚在旁邊看你跟學生們在講課,繪聲繪色,動聽悅耳,詳盡而知無不言,我發覺我不但妒忌你的笑還妒忌你的學生,他們怎么可以天天和你在一起,不受什么限制地每時每刻賴著你,呼吸著你笑容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