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琉璃韶華,謝謝你,愛過我(2)
- 傾城愿
- 浧一一
- 3110字
- 2016-06-07 10:19:52
他記得她喜歡游山玩水,鐘愛古鎮建筑,青磚黛瓦,亭閣樓臺…喜歡溪泉小澗的靜水流深,江河湖海的大氣磅礴…喜歡燭焰星光,燈火霓虹…她說她遇見的都是好的,運氣不錯,一切都美得那么真實。她說她向往舊時人們的安恬閑適,自給自足。她說她羨慕慢悠悠的韶華,一生只夠愛一個人,一世只能守著一座城…宛若琉璃,清澈見底,光影流年。
她最愛的詞——琉璃韶華,他笑琉璃易碎,韶華易逝,她說殘破何嘗不是一種別具一格的美,不完美的完美。人吶,于喜歡的物什,總能見其無限好。
一起去過各種小鎮,牽著手悠悠走,歲月的腳步好像都放緩了,靜靜地聽她絮語呢喃,他記得的,有想過等到孩子大了,就尋了院子,同她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余生足矣。
十指相扣走遍江南水鄉,卻獨獨忘了陪她去賞北國風光,萬里雪飄,千里冰封,何等壯觀,她必是歡喜之極。
那時候,只想著來日方長,她的家鄉就是有雪的,不必去遠方,誰知世事難料,滄海桑田…
多少年了,他對雪的耿耿于懷,如同對她的念念不忘,盤旋在心底,幽居在深處。今日得償所愿,為何依舊難以釋懷?
“鐘林哥哥?”寧兒的聲音,焦急而擔憂,“你在哪兒呢?江山說你幾天沒去公司了。”
“沒事兒,在外面出差呢!”鐘林哄小孩子般安撫她,“你回家了嗎?”
“是啊,有點事要和你說。”懸著的心放下,“你什么時候回家?”
“明天就回來了。”接著話茬兒,“什么事?”
“等你回來再說,一定注意安全。”關切的囑咐
其實她還想問,他怎么一個人在外地?公司怎么會讓出差?而話筒里呼嘯的風聲,吹的在空調房里一身徹骨寒意。她不敢問,怕再多說一句,他就給出不愿聽的答案。
晨晨姐,你既然離開他,為何不放過他?
哪里是她不放過他,是他自己放不下。山崖上的人,收拾好情緒,扯了扯嘴角,他多想活在當下的回憶里,甜美溫暖的夢,不想要醒過來,然而,現實是多么無奈。
早就過了做夢的年紀,只能偶爾拿回憶騙騙自己,暖一暖被鋼筋水泥束縛的,冰涼的麻木的心,告訴自己曾經那樣愛過,曾經那樣被愛過,最美的年少,最好的伊人。
他記得,他們一起走過的古鎮小巷,一起爬過的高山,一起看過的瀑布,一起吃過的美食......
幾日而已,卻好像過了半生,回到家,藏住那段年少心事,收斂起滿目風塵,強顏歡笑,故作輕松,只眼角的滄桑,在深愛的人面前,如何掩得住,她不過是忍著,任由他思念旁人。
“爸爸。”午餐剛過,暖暖回來了,軟軟的喚靠在沙發上小憩的父親,撒嬌中帶點小委屈。女兒自小依賴他,印象里她也乖巧聽話,他沒說過什么重話,更別說訓斥打罰,寧兒有時他寵的膩害,還要怪他,小丫頭闖了禍,和哥哥鬧了別扭,就喜歡挨著爸爸,總能逃過一劫。
其實兩個孩子,都是受媽媽的管教多一些,他不是太約束他們,但并非不上心,一味偏愛呵護,一旦他板起臉,比媽媽說半天還有用,他們立馬知錯就改。他只不愿縛住了他們,讓他們更隨心自適,終歸會長大的,父母哪里能保一輩子衣食無憂。
“回來啦!扶爸爸上樓吧。”摸摸暖暖絨絨的小腦袋,像小時候一樣,父女相攜往梯子處去。小姑娘的事,寧兒已在飯后同他細說,情竇初開的少女心事。十七八年真是一晃而過,轉眼間窩在懷里撒嬌的女兒,都開始喜歡人了,甚至瞞著父母,為那男孩奔赴異地。年少多好,再瘋狂也美。
“鐘林哥哥,你這次可不能又慣著她。”寧兒從廚房出來,看著父女倆有說有笑,喊他回來勸勸女兒,那么大事,他竟是笑著聽完,一點生氣的樣子也沒有,簡直被他寵的無法無天了,“暖暖,你要好好反省,別想纏著你爸糊弄我。”
即使再生氣,她也極少喊孩子們的大名,不是心軟,而是心痛,她的孩子好像是為了紀念另一個人而取名。要有多深愛,才能如此放縱他,自己對他幾乎全無底線,卑微的低到塵埃里。
“媽媽。”撅著嘴,不高興的哼哼。
“嗯,我知道的。”手臂被拽了拽,他向妻子笑笑,“暖暖很聽話的”。
意識到爸爸是維護她的,小丫頭沖媽媽調皮的吐舌頭。
“吭。”他稍咳一聲,女兒立馬做綿羊態,乖乖收斂起來。
他沒有假裝,在新城踏雪吹風,有些輕微感冒,嗓子癢癢的。
“坐好了。”書房里,暖暖到處亂翻著,大概是覺得父親,不會責備她了。忽然,父親很嚴肅的發話,心里惴惴的,坐在對面,咬著嘴唇,眼神閃爍,“爸爸。”
“暖暖,長大了。”一見她巴巴的可憐樣,頓時心軟了,“有話都不愿意和爸爸講了。”
暖暖攥著一個本子,來回擺弄,低下頭又悄悄瞄,打量父親的表情,“怎么和您說嗎?”爸爸雖然平時很疼她,但犯了錯仍然十分嚴厲。
“十八了,有喜歡的男生,爸爸能理解。”鐘林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心里是高興的,可到底是年輕沖動,“但是,一個女孩在愛情里最重要是自愛,你怎么能和一個男孩子跑到外地去,不同家里打招呼,還待那么多天。”
“爸爸,我錯了。”知道爸爸為什么生氣,主動改正,“我們什么都沒有,我只是去找他。”
“不是每一次都會這么幸運,如果真的遇到壞人,你要我和你媽媽怎么辦?”
“不會的,沒有了,我就認定他一個人。”聲音越來越低,突然驚訝道,“咦,這個姐姐是誰?好漂亮。”
曉得她是像轉移話題,懶得搭理,可余光掃到照片時,怔住了,女兒的小計謀得逞了。原來,她又翻到了那本畢業留言冊,程晨的笑臉,一下子跳到眼前。
“姐姐?”原來自己已經這般老了,她依舊那么青春飛揚。
“是啊,看起來好像不比我大。”暖暖見爸爸的注意力分散了,趕緊順勢接茬。
“嗯,拍的時候她才十九歲。”想起那段舊時光,忍不住嘴角有了弧度。
“爸爸,她是你喜歡的人吧。”見父親面露桃花,小姑涼大膽的試探,“初戀嗎?”
家里,父母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從未拌嘴爭吵,都相互寵著讓著,爸爸疼媽媽,像大人哄孩子,以前覺得他們恩愛,但又似乎中間缺了點什么,太平淡。一直想是不是愛情到最后都是一樣的,變成了親情,可爺爺奶奶就不同,雖然年紀大了,還是會鬧脾氣使小性兒,永遠熱鬧活潑。原來是爸爸心里藏著別人,可是為什么又對媽媽那么好,有的時候,比寵她更甚,不是愛是什么。
“你吖,古靈精怪的。”他好笑又好氣的睨了眼女兒,并不正面回應,“我這說著你呢。”
“爸爸,你以前也是孩子的嘛。”蹭過去,抱著爸爸撒嬌,“會懂得的吧。”
“哼,不準再和他單獨在一間屋子。”無奈的嘆氣加搖頭,“聽到沒?“
”爸爸,你太好了,么!“開心的差點跳起來。
”有空帶給我見見,倒要看看是哪個臭小子,把我的寶貝拐走了。”這個瘋丫頭啊,滿目寵溺柔光。
“啊!爸爸,你要干嘛?”害羞又喜悅的跑了出去,“以后再說吧。嘻嘻”
房間的門合上,記憶的鎖卻緩緩開啟。
記得那年生日,他得到了最好的禮物,成為了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是怎樣水到渠成的呢?又是怎樣心甘情愿彼此交付,水乳相融的呢?
那一天,他們如同連體嬰兒般,如膠似漆,不工作不出門,從清晨早起看到彼此第一眼,就是浪漫的開端,她主動吻了他。一整日,兩人穿著家居服,在小區手牽手買了新鮮蔬菜,當然還有別的,比如肉,比如...上午她在廚房親手為他做生日蛋糕,他在旁邊搗亂,一會兒涂面粉給她化妝,一會兒偷吃果粒,一會兒從背后抱住她...她瞪著晶瑩的眸子示威,他就傾身吻她,實在是鬧的她沒法。他就捏捏她氣鼓鼓的臉頰,溫柔的哄說他是壽星,她得聽他的,看她無奈的小眼神,他歡喜的笑開。
在一起的好些年,每次生日就聚會,先有大學好友,后有工作伙伴,總是一群人沸沸揚揚的折騰,她安靜的陪伴,在推杯換盞籌光交錯間,他總瞧見她的笑顏里,藏著深深的落寞,令他心疼又抱歉。
那年,他婉拒了所有的邀約,只和她一人度過,告知她的時候,她驚喜不已,興奮的想個終于等到丈夫歸來的小妻子。后來,她說雖然那些朋友都相熟,可是人多的時候,她看著他,他的視線也沒離開她,但總有那么一刻,覺得這個人不屬于她,不是唯一專于她的,就心里難過。一個人竟能在乎另一個人到如斯地步,是何等的深情不渝。他的心臟震了又震,得此女子真是幸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