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基躺在臺上，死狀慘烈，血流滿地。

我雖然意識清醒，但已經握不住劍了。

全場觀眾鴉雀無聲，尤其是許多半人馬，根本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實，古基就這么倒下去了？古基就這么死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

德里亞滿臉殺意，我殺了他的弟弟，他仿佛要用目光將我殺死。

伊卡蒙目中露出震驚，還有一抹常人難以察覺的惋惜。

赫姆茲猛地站了起來，臉上浮現出一抹震怒，無論是誰的孫子被殺了，臉色都不會好看的。

幾個人類老前輩愣了半晌，突然站起來拍巴掌，笑道：“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李小凡勝了，古基敗了！”

其他人類也跟著拍巴掌，越來越響，越來越密，“啪啪啪”地連成一片，口中還在高呼著：“李小凡勝了，古基敗了！”

德里亞沉不住氣，已經飛身掠起，四只蹄子踏著擂臺階梯而上，來到我面前，鐮刀高舉，臉色比慘死的古基還要猙獰，巨大鐮刀朝我的腦袋霍然斬下！

我根本站不起來，別提反抗了。

所有人再度發出驚呼，仿佛就要看到腦袋開花的景象。

卻就在此時，一只如鋼鐵般的手握住了德里亞的手臂，握得很穩很穩，如一把鐵鉗將他鉗住，令他根本無法再劈下一寸。

一個白胡子老前輩出現在視線中，一只手握住德里亞的鐮刀，另一只手猛地一拍，德里亞慘叫一聲，鐮刀飛出去老遠。

德里亞又驚又怒，一個翻身撿起地上的鐮刀，銹跡斑斑的鐮刀瞬間變得血紅無比，再度欺身而來。

白胡子老前輩衣袖獵獵作響，能量在身體周圍上下舞動，眼中爆射出一道精光，如鋼鐵般泛著光澤的手臂霍然伸出，直取德里亞的脖頸位置。

“住手！”

是赫姆茲的喝聲，他已經飛身來到擂臺，兩拳將鐵鉗般的手臂打退，然后急退數步，將德里亞護在身后。

白胡子冷笑道：“聽說半人馬族一向講究信譽和力量，你孫子的所作所為，你不覺得羞恥？”

赫姆茲臉龐陰沉得可怕，道：“你的孫子若被人殺了，你的臉色肯定比我還要難看。”

白胡子笑道：“可惜我沒有孫子，再說，你的孫子為何會被李小凡下殺手，你不會不明白吧？若不是從袖口中射出來足已致死命的三顆白玉釘，古基也許還不會死。”

另一個最年邁的人類前輩從觀眾席上站起來，冷冷道：“不錯，你要殺人家，人家肯定也要殺你。”

赫姆茲嘴角抽搐，緩緩道：“德里亞，帶上你那不成器的弟弟，我們走！”

德里亞不服氣，咬牙道：“爺爺，你打算就這樣放過李小凡？”

赫姆茲目光如刀鋒般盯著我，片刻，對著德里亞道：“你還想要怎么樣，還嫌不夠丟人么？”

說罷，他低聲對德里亞說了幾句話，德里亞臉色才稍微好轉一些，回過頭來瞪著我，眼中再度閃過一抹殺意。

兩人很快離去，連帶古基的尸體也被帶走，剩下的所有半人馬投來的是怨恨而畏懼的目光，也開始漸漸散去。

我想說話，卻根本說不出來，嘴巴一張一合努力說出來兩個字：“謝謝。”

白胡子眼中閃過一抹柔和，嘆道：“你不用謝我，我們全鎮人類都應當謝你才是！”

他想了想，又道：“你肯定不認識我，我昨天才回鎮子，前半個月一直在血色荒漠中找材料，鎮民都叫我白大爺，是鎮上四大人類長老之一，本來我還沒有辦法讓半人馬做出退步，畢竟他們力量太強，我們人類武力根本比之不上，你的出現，還有你與古基約定的賭注，半人馬現在想不退步都不行了……”

貝卡爺爺已經跑了上來，對白大爺罵道：“你個老不死的，就知道吹噓自己，看看李小凡身上的傷口，流了好多血！”

白大爺也不生氣，笑瞇瞇地道：“放心，這點傷口，死不了人。”

小靈他們也來到我身邊，她們臉上有焦急和關心的神色，說的什么，我已經聽不清了，只覺得意識漸漸模糊，然后徹底昏了過去。

黑暗無邊，無數幽靈在虛無空間中游蕩，它們好像急著要去什么地方，如果白玉釘上有毒，我是不是也會成為它們中的一員？

胸口在痛，一陣一陣的，撕心裂肺的疼痛。

夜，漆黑。風，微涼。

我醒過來時，發現身上蓋有一張厚厚的被子，伸手在被子上拂過，卻摸到一雙柔嫩細膩的小手。

目光一瞥，只見一個嬌小的身影跪在窗邊，趴在被子上一動不動，貌似睡著了。

小靈。

再環顧房間，總感覺一景一物很熟悉，突然想起來，這里就是貝卡藥鋪二層樓，我和小靈分到的那間屋子。

小靈抬起頭來，神情間略微憔悴，道：“師父，你終于醒了。”

見她這模樣，我心里不由得一酸，伸手把她扶起來，柔聲道：“來，睡我旁邊，睡地下干什么。”

小靈搖搖頭，道：“不，我怕打擾師父休息，白大爺說，你的傷還在愈合當中，需要充足的睡眠。”

我忍不住問：“我睡了多久？”

小靈道：“也就才幾個小時，你忘了，今天中午，你和古基切磋，他想殺你，反倒被你殺了。”

我略微點頭，昏迷之后的睡眠，總是有點隔世之感，今天中午發生的事，仿佛已經過去了好久。

小靈將手輕輕覆在我的胸口，關切道：“師父，你這里還疼嗎？”

我道：“已經好多了。”

小靈轉身拿了一碗白粥過來，拿起勺子喂我，道：“白大爺已經將留在你身體內的白玉釘取了出來，現在你只管安心養傷，過兩三天，你就能痊愈。”

白粥味道很淡，但是卻很暖胃，由小靈的手送到我嘴邊的粥，更加暖心。

我暗嘆，小靈，我欠你多少？

不知過了多久，門突然開了。

我以為來的是是蕭風骨和李璐璐，或者是墨蘭，沒想到卻是妮娜。

小靈出門洗碗去了，妮娜已經來到我身邊，她的眼眶有些紅潤。

我忍不住問：“妮娜，你的眼睛怎么了？”

妮娜咬著嘴唇，道：“我擔心你。”

我想笑一笑，但是卻牽動到傷口，沒想到笑出來的樣子比哭還難看。

妮娜眼中的擔心之意又濃了幾分。

我岔開話題，道：“半人馬怎么樣了？我和古基的賭注，他們認不認？”

妮娜略微點頭，道：“他們認了，今后再也不會有半人馬欺負人類的事情發生了，我也再也不用嫁給古基了……”

她說著，眼中竟有了幾分淚光，那是喜悅的眼淚。

我低聲沉吟著，心中卻始終有些放心不下，我不相信半人馬會從此收手，他們并不是善罷甘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