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聲音柔軟細嫩,輕易就可以擊潰什么人的心房,不管她如何老成,也不會改變她倔強又愛撒嬌的事實。
馮真還準備甩開她,陳默看他臉色鐵青,遂自動松手,“爹他三年未進娘的房,可是那天他卻去了。我當時也才剛剛接受家里的事,其實那個時候還是爹說了算。”
那個時候她真的是沒有辦法。
他埋著頭往前走,俊秀的面孔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陳默半是拍著馬屁,“我們馮家又不是真的沒人,哪用得著委屈我娘,小舅舅如果不是才氣縱橫,怎么可能通過皇上那一關。”
半路上遇見端著葡萄、荔枝從走廊穿過的美貌少女,陳默吞口口水,繼續誠懇地道歉,“是我的錯沒有跟小舅舅說清楚。以后再也不會了。”
馮真走進書房當著她的面重重關上門,陳默的笑容一下暗淡,立在門口噤了聲,收斂了輕浮,挺直腰背侯在外面。
一開始還好,后來日頭漸高,她的臉上染上些緋紅,后背燙得有點厲害,本來想換個姿勢,這時候門就打開了,馮真語氣很冷淡,“進來吧。”
她從小最怕又最崇拜的人,就是這個嚴厲的小舅舅,自從為他買官以后,陳默已經做好被他好好教訓一頓的準備,可是今天居然這么就輕易的過關,不像是小舅舅的為人啊。她心頭忐忑,但還是硬著頭皮走進去。
馮真重新把門關上然后在窗前站定,風輕輕地吹著,窗外是開得絢爛的薔薇,緋紅的顏色一片一片煞是好看。
稍不注意就走神,冷淡的聲音響起,“你的眼睛又看到哪里去了?”
陳默看看他的臉色不那么嚴峻,才笑著答,“我在看你啊。記得小的時候舅舅總是很忙,走起路也很快,我應該說是從小看著你的背影長大的。我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馮真的臉上終于露了一絲笑意,對其他人他可以嚴酷,只有在這個少女面前會稍微柔和一些,他沖外面說了句,“把東西端進來。”
還是剛才看到的女子,端著是她喜歡吃的荔枝推門而入,另一個婢子盛上清水讓她凈手,馮真擰了一塊絲帕給她,“擦把臉。”
陳默兩手剝著荔枝示意自己忙不過來,馮真當著兩個下人的面上前替她拭干臉上的汗漬,雖然表情冷漠,但是動作很溫柔,拿開的時候,他的手指像是無意碰到陳默的耳垂,指尖的溫度有點過了。
她別開頭,笑咪咪地說,“舅舅,我這么大了,你不能再擰我的耳朵拉。”
他的神色似乎恍惚過一下,聽到陳默的話才將手縮回寬袖里面,一邊瞪她一眼,“你在我面前沒正形就算了,在皇上面前千萬不能這么輕浮。”
剝荔枝的手一頓,“皇上?”她都忘記要進宮面圣的事了,陳家為宮廷忠心百年,這還是第一次蒙獲圣詔呢。可是進貢的事她還沒有辦好啊。
馮真的神色難得猶豫起來,“阿默,你真的想當皇商,一輩子向朝廷效力。如果你愿意的話,舅舅可以讓你當個平凡的商人,從朝政的風云中全身而退。”
陳默的笑臉收起,換上認真的表情,她把手擦干凈,沉吟片刻才對馮真說,“小舅舅是相國,你既然說可以那當然就可以。可是阿默不甘心做一個平凡的商人,我要當皇商,我要讓自己名字寫進歷史里——”
她聲音清亮溫潤,就像穿越亙古的時空,回蕩在大周的皇城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