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再與佛陀見面的。

若水靜靜的看著面前這個已經形容枯朽的男子，他真的已經老了，老得已經讓人時刻會擔心他是否會離去。可是他眼中的精光卻給人一種不容忽視的感覺，還有他身上的凈勝，那是永生的，是不朽的。

“佛陀…”若水有些梗咽，已經經歷了幾世輪回的佛陀已經不再是喬達摩悉達多，可是他身上的感覺還是一樣的。

“你終究是來了？恨嗎？”佛陀說的很平靜，他保佑前世的記憶，自然記得若水是誰。“你還是原來的樣子，我不會說什么贊美的話，應該有很多人稱贊過你了才是，我就不再重復了。”

若水點點頭，看著佛陀不語。

“你怪我以這樣的方式請你過來嗎？這也是無計可施，還要諒解我才好。”

“請問你這次找我是為了什么？你是已經到了輪回的時間了是嗎？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能幫到你什么？每次都是由你自己來預言你的下一世，你當初為什么又要說你轉世的重要東西是在我的身上？”

“的確是在你身上啊。”佛陀輕輕的說，疲倦的閉上雙眼，枯瘦如柴的手指著若水，“你的心。你那顆世間最純凈的心靈就是最重要的東西，世人已經舍棄了那顆與生俱來就純粹的心，你一直保有著，所以我才能一次次成功的轉世成佛。可是，菩提，你現在的心還是原來的那一顆嗎？”

若水低頭看著自己胸口，“你說，是心？”

佛陀點點頭，“知道當初為什么我只是禁錮你而不是殺死你嗎？不是因為慈悲，而是想要你來替我保有那顆心，提醒著我我到底是為什么活著。可是菩提啊，你放你自由之后你的心還是原來的心嗎？上面已經覆滿了塵垢。”

“塵垢。”若水怔怔的說道，自己的心真的是如佛陀所說嗎？“你說我的存在是為了提醒你世間還有純粹的心，現在已經沒有了，那你是想我怎么做呢？”

佛陀笑了，“你很聰明，一直都很聰明，可是有時候這種聰明會害了你。”

“什么意思？”

“你對塵世的眷戀是因為情愛，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拋棄它，做回你自己，重新擁有那顆心，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拋棄？這是說拋棄就能拋棄的嗎？”

“菩提，你與魑鬽是三生三世的情緣，每一世都是在互相傷害，于是便成為了你們一生的糾纏，這就是造成你們都痛苦的原因。”佛陀輕輕揮動雙手，菩提面前馬上顯現出一個畫面。

寬廣無垠的海面，巨浪滔天，不停的擊打著一旁的礁石，礁石上竟是禁錮著一個人！

“哈哈哈~~~就只是這樣而已嗎？終有一天魑鬽定會誅天，滅了你這無情無義的老天！”

魑鬽！若水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個男子，雖然狼狽不堪可是仍是掩蓋不了他的風華絕代。

“這就是現在的魑鬽，我還不能告訴你他在哪里，可是我能告訴你他之所以會這樣完全是因為你們之間的糾纏，他只是想利用自己來抵抗那種力量，所以你找不到他，可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他脫離苦海。”

“是什么？你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愿意和你交換這個條件，放了他，還有戎耳和九嬰。”若水舉起手中的一撮金黃色毛發，還有九嬰帶走的那塊玉佩“可以嗎？”

“不，你做不到，菩提，你做不到。”佛陀忽然睜開眼睛笑了。

“不！我一定可以的！”

“呵呵，那就去殺了他，唯有這樣你們才可以解脫。由你來經歷三世，只要有一次，你能有一次在愛上他之后殺了他，你便成功了。”

若水顫抖著雙手，手中緊握的金黃色毛發和玉佩也隨之掉在地上，為什么面前的人會那么陌生，他真的是佛陀嗎？佛陀怎么能笑著說出這樣的話。

“你做不到，菩提，你去吧，我累了。”佛陀再次閉上雙眼，獨留若水一人站在那里。

“為什么一定要我殺了他，無論那一世他都會是我最愛的人不是嗎？我又怎么可以…”

“你還記得你的前兩世嗎？你的第一世就是司徒筱雨啊。”

佛陀的一句話，塵封的記憶被喚醒，前世的記憶一一浮現出來，是了，她自己就是將于戎耳聽的那個故事里的司徒筱雨，可是她唯一沒有隱瞞戎耳的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結局是什么。

“司徒筱雨…皇甫溪風…”若水喃喃道。

“你還是記得的，只是你不愿去想起，你究竟愛著誰？去找到他，若是想要救魑鬽就只有這個方法，你只有一次機會，錯過了就只有等到下一世，我想你是不愿意等到第三世來面對魑鬽的吧。”

若水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佛陀啊佛陀，你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你竟然也可以鐵石心腸到這個地步，你變了。可是我還是會答應你，我愿意和你賭，我若是做不到便叫那菩提花開。”

佛陀沒有說話，也沒有再看若水一眼，靜默如沉睡一般。

若水被允許可以看望戎耳，當大門打開時若水竟是看見了戎耳手上的斑斑血跡，他是有在掙扎嗎？

“戎耳？戎耳？”若水蹲下身子輕輕的叫道。

門外的幾位尊者略微憂愁的看著兩人，“佛陀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倘若菩提不肯幫忙或者是有意為難可怎么辦，我們三人聯手也未必是一個小小菩提女妖的對手啊！”

“菩提本是仙神，只是一意孤行想要成妖，佛陀并沒有斥責她只說一切是緣，菩提是佛陀最虔誠的信徒之一，她不會讓佛陀失望的。

過了許久，若水才慢慢的起身走了出來，她身后戎耳已經跪坐起來，安靜的樣子讓人完全想不到他就是之前大鬧的虎王。

與佛陀商議好的時間就是今夜，若水早早的等在輪回道口，看著那變幻莫測的輪回道若水眉頭深鎖。

“這是佛陀交給你的，他要我轉告，你成功之日就是茗羯山神飛升之時，鬼王魑鬽，虎王戎耳自由之日。”

若水看著手上這把匕首哈哈大笑起來，“你去告訴他，他一定不要后悔才好。”說完便踏入輪回道，身形俱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