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殊裹著羊絨大衣,站在寒風(fēng)中打著哆嗦吆喝我們上出租,她看到忽然多出來的柯曉華,并沒有像尋常女子一樣表現(xiàn)出什么不安或是局促,在起初的驚訝過后,生性豁達開朗的兩人開始攀談,等到達朝夕的紅色大門時,倆人儼然已是一副相交多年的模樣。
我深感人與人之間的差異咋這么大呢,換我肯定是不行的。
正思忖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彼端的聲音似曾相識,帶著清城口音嚴肅的命令我,是袁舞吧,是的話請明天務(wù)必趕到西城路派出所,等候治安處罰。
我聽出了他不是之前的那個民警,換了一個,感覺似曾相識是因為他們一個聲調(diào)的命令,換誰都會有熟悉的感覺。
我的心沉了下去,火卻蹭蹭的往上冒。
“怎么。處罰?你們難道都不講事實根據(jù)的嗎?為什么向一個差點被傻子強奸的人下達處罰令。你們調(diào)查清楚了嗎?還有我的律師。他沒有和你們交涉嗎?”
對方顯然極不耐煩跟我解釋那么多。“被害人的傷情鑒定已經(jīng)下來了,你的行為已經(jīng)構(gòu)成了傷害罪,鑒于事發(fā)另有隱情,所以處罰是免不了的,還請你給予公安機關(guān)理解。”
我喘著粗氣,怒到無法成言。
罰麼?
無非就是個罰。
世界上沒天理的事情海了去了,也不缺我袁舞遇到的這一樁!啪的扣了手機,站在門口喘氣。
曉華看我半天不進來,又從里面跑了出來,她見我情緒低落,不禁納悶。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誰的電話?”
我頓了一下回答她是銀行,說我的賬戶信息不對,要我明天去更改。
她哦了一聲,然后跟我說朱殊進里面搶座去了,今天不知道那家公司發(fā)神經(jīng),竟然把俱樂部整包了下來,說是和外公司搞什么聯(lián)誼。
我說那還不算了,搶什么座啊,走就是了。
曉華嘿嘿的笑。她在我耳邊神神叨叨的說了句,朱殊這丫頭估計拉你上套呢,她早知道今晚這里有聯(lián)誼,肯定是拉你來給她壯膽。
我勉強沖她笑了笑,心里一團亂麻似的只想著明天接受治安處罰的事情,那里還顧得上研究朱殊的歪心眼。
想到后來,索性破罐子破摔。錢我是沒有的,大不了你就拘留我好了,真走到那一步的話,我再跟曉華說吧。
朝夕的大廳有幾百平米,偌大的廳里燈光幽暗曖昧,我和曉華低垂著頭做淑女狀成功混進了有人值守的大門,朱殊此時已經(jīng)脫了大衣,一身閃亮的夜行服飾手里拿著絲巾朝我們揮舞著。
這丫頭估計是這方面的行家。占據(jù)的位置絕對的是整個現(xiàn)場的黃金分割位,大門的75度角,餐臺的對角,舞池的平角。她口沫四濺的向我和曉華介紹經(jīng)驗,大門是觀察每個精品男人的最佳地帶,80%的戀情或是一夜情都是在迎門一瞥的心動中發(fā)生的,男人們通常會故作姿態(tài)的在進門時表現(xiàn)出性格的強勢或是懦弱,低頭找鞋看的,四處拋媚眼的男人不能要,要就要那種目視前方,走路堅定有力的男人,通常這種男人一旦動情就是結(jié)婚的最佳對象。餐臺的對角則是為了口腹之欲,既不會離得太近折了女人的優(yōu)雅,也不會離得太遠失去饕餮美食的機會,舞池則一定要在自己的平行線上,一旦對味,立馬和他共赴愛的海洋。
我和曉華目瞪口呆的望著神采飛揚的朱殊,久久的不能發(fā)表任何的言語。
我的腦海里騰騰的冒出幾個字來。
牛人啊!佩服啊!
朱殊樂顛顛的抖了抖頭上凌亂的大發(fā)卷,頗為神秘的湊近了我們。
“你們知道今晚是哪家公司聯(lián)誼的嗎?嘿嘿。柯總就排除在外了,你的身份不允許,袁舞,告訴你啊,是思遠投資公司,就是那個以白領(lǐng)精英,財富之源聞名的大型投資公司。你說,我得有多向往今晚能有一場艷遇呢。”
思遠投資公司?
我的眼前仿佛又出現(xiàn)了迷離的燈光下那個戴著面具的男子鬢間的那抹銀白,顧思遠,竟然是他的公司整包了朝夕。
四周鬧哄哄的,人也漸漸的多了起來,男士女士們幾乎對半而開,他們?nèi)宄扇旱膰墼谝挥缃徽勚写竽懙哪信矔鲃诱以掝}開始攀談,朱殊這時候坐不住了,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然后拍了拍我和曉華的肩頭,端起酒杯就朝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走了過去。
曉華頂了頂我的胳膊,不甘心的鼓動我。
“袁舞。上!”
我捶她一拳,說什么吶!當(dāng)我是發(fā)情的狗怎的。
我嗔笑著歪著臉扭轉(zhuǎn)了身體準備去取食物,這時,我看到了大門處走進來了一群人,他們的到來明顯的博得了大家興奮的表情,這撥人明顯的區(qū)別于之前來到的蝦兵蟹將,氣勢逼人的直接就朝最大的一塊場地走了過去。看來是兩家公司的高層,又或許聯(lián)誼活動只是兩家公司共謀發(fā)展的噱頭,適當(dāng)時候的出現(xiàn)是為了增添商業(yè)合作的色彩。
我就是在這樣的猜測下第二次見到了顧思遠。
不用刻意的尋找,他在人群中永遠是那樣的高高在上悲喜莫辨的神情,瘦削高大的身影被簇擁在中央,時不時的頷首回應(yīng)對方的一些問題,映著燈光的流轉(zhuǎn),我看到了他的那抹銀白色在遠處熠熠發(fā)光。一眾人等呼嘯著途經(jīng)我們這一桌的時候,忽然微微停頓了一下。
他在慢慢的轉(zhuǎn)頭,朝我和曉華的方向看了過來。
我的心沒來由的騰地一跳,眼前出現(xiàn)了昨晚上記憶凌亂的一幕幕交集,以及車內(nèi)的昏暗曖昧中他吻著秦璐的專注和火熱。
我趕緊偏轉(zhuǎn)了頭,朝啃著雞翅的曉華傻笑起來,他看什么呢?不會看出是我們了吧。
“袁舞。你吃啊。不去就吃它個痛快!看我干嘛!”曉華不解。
我嘿笑著塞給她一張紙巾,嗔怪她油乎乎的也不嫌難看。
曉華的視線朝前方一個對焦,呀的叫了一聲。“咦?那不是顧思遠嗎?他親自出席啊!喔,差點忘記了,他似乎也是個鉆石王老五呢。哎哎哎。糟糕,他怎么朝這邊來了?袁舞,紙。紙巾。快點給我。”她用力拍著我站起來。
我大腦一熱。
塞給她的卻是一個更加油汪汪的雞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