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桷樹的后面不遠處,正是那棵讓他們望眼欲穿的大槐樹。不知道它有多高,似乎與云相接,不知道它有多大,總之下面很大一片地方都沒有陽光,它的樹干比姚仙兒見過最大的房屋都大,它的樹根伸向四面八方,參差不齊。姚仙兒張大了嘴和眼睛,她慢慢的繞過黃桷樹,不受控制的向著它走去。
不一會兒,姚仙兒就走到了大槐樹的樹蔭下,她停下腳步,仰起了頭。因為太高,看不清樹葉的形狀,卻能看見它們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堆積在一起就像一朵云。一根樹枝撐著一朵云,無數根樹枝就撐著無數朵云,云與云之間也是層層疊疊,將陽光全都擋在了天上。
沒有什么比這更壯觀了,這是姚仙兒最直接的體會。她站在樹蔭之下,可是離那樹根卻還隔著好遠。她抬起腳步,準備走過去,卻想起了青龍,于是回過頭,卻發現青龍已經在自己身后站著,嚇了一大跳。她用手捂著自己胸口,嗔道:“哎呀,嚇死我了,也不出個聲?!?
青龍裝作極其震驚的樣子盯著眼前的大槐樹,待姚仙兒說完,才抓起她的手假裝說道:“原來我們已經到了啊,剛才怎么沒看見?”
姚仙兒也覺得奇怪,剛才明明離這大槐樹還很遠,怎么休息一下起來就已經到了。她眨著眼睛,撓了撓后腦勺,說:“我也不知道……管他呢,我們走吧。”青龍聞言,飛奔回黃桷樹下拿起了包裹,又飛奔回來,然后同姚仙兒快步向大槐樹走去。
姚仙兒的心思已經全部在那棵大槐樹上了,全然忘了為何一覺醒來就看見大槐樹了,也忘了那棵黃桷樹。如果她回頭看一看,就會發現,那棵黃桷樹已經不見了。
大槐樹的樹蔭之下終年不見陽光,所以只有樹蔭邊緣有些許農田莊稼,可以接受早晨和傍晚的陽光,樹蔭中間的區域則全是村舍房屋。青龍和姚仙兒穿過了一條田間小路,又在村中穿行了一陣,路過了十來戶人家才達到村子的中央,也就是大槐樹的樹根之處。
“哇,好大啊,有咱家院子那么大?!币ο蓛嚎粗蠡睒淠欠艘乃嫉木薷f。
“嗯,恐怕要好幾十人手牽手才能抱住它?!鼻帻堻c點頭。
“大哥,這是什么呀?我剛才老遠就聞到一股香味,好像就是這個?!被睒涓闹車钪蝗ε_子,臺子上密密麻麻插著許多香,還擺著不少供品。姚仙兒走到一個臺子前,用手指著一柱正著冒煙的香說。
“這是香,專門用于祭拜的。聽說這棵樹在方圓百里內非常有名氣,每天都有許多人從四面八方趕來參觀祭拜。”
“哦……香……”姚仙兒撓著頭皮若有所思,她明白了青龍的意思,以前在月牙湖畔祭祀湖仙時是燒一堆篝火,外面卻是用香。
看夠了大槐樹,青龍和姚仙兒這才把注意力轉向四周。槐樹根的周圍有很大一片空地,沒有任何建筑,想必是為了方便游客,但空地之外,卻圍了一圈的房屋草棚,有飯館,有客棧,有酒鋪,倒像是一個集市。
原來,這高槐村從很多年前就已經是家喻戶曉,每日里游客絡繹不絕,所以漸漸的就有村民做起了經營,賣吃的喝的,甚至還提供住宿。姚仙兒何曾見過這等場面,大是好奇,帶著青龍東看看西看看,最后來到一家小食攤。
“兩位客官,吃點什么,有包子饅頭面條米飯八寶粥……”小食攤的攤主一見到有客人來就馬上迎了上去。
“你想吃什么?”青龍問姚仙兒。
“嗯……八寶粥沒吃過,我要吃,還有什么渾……”攤主所說的小食姚仙兒只吃過很少一部分,其中大多數聽都沒聽說過,所以她最想吃的就是那些沒聽說過的。
“餛飩?!睌傊餮a充道。
“哦,對,渾燉,也要,還有什么炒……”
……
剛開始聽姚仙兒說什么沒吃過,而且有些連名字也叫不全,攤主倒沒覺得意外,都禮貌的向她補充解釋,可是當她連說了七八樣都是沒吃過的,甚至好像聽都沒聽說過時,攤主就覺得有些奇怪了。他經營的這些東西都是大家平常在家中經常食用的,怎么會都沒吃過呢?但這個念頭在他腦海里只是一閃而過,他更在乎的是她點這么多能吃完嗎,有錢付嗎?于是他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兩個人,“男的長這么高大,想必吃得多,倒不用擔心吃不完。這女娃雖然穿得簡單樸素,但這男的看上去倒是有錢人,嗯,不用擔心。”在心中快速盤算了一番后,攤主恢復了笑臉,客氣的說:“好嘞,客官稍等,馬上就來?!?
不一會兒,吃的就一一端了上來。姚仙兒對每一樣都充滿了興趣,一端上來就忍不住嘗試,然后臉露笑容,贊不絕口:“嗯……太好吃了,大哥,你快試試。”
旁邊,攤主走到正在灶旁忙碌的老婆身邊,低聲的說:“老婆,你看那小女娃,好像什么都沒吃過,多半是大山里出來的?!?
“你管人家哪里來的?狗咬耗子多管閑事,洗碗去!”攤主的老婆罵道。
攤主夫婦的聲音雖小,但青龍卻聽得清清楚楚,他笑了笑,見姚仙兒正吃得津津有味,就抬起頭來四處張望,最后目光落在了一家客棧上。他想起今晚的住宿問題,就對姚仙兒說:“仙兒,我們今晚就住這里吧?!?
姚仙兒剛把一個滾燙的餛飩放進嘴里嚼了兩下,聽到青龍的話后,一口把餛飩吞了下去,不料卻從嘴里一直燙到了胃里。她直起背來,用左手從胸口一路拍了下去,然后張大嘴說:“哎呀,燙死我了,你說什么?”
青龍在姚仙兒的背上拍了幾下,又把八寶粥端給她,說:“你先喝點粥,餛飩等會兒再吃?!贝ο蓛航舆^八寶粥,他又看向客棧,“我說我們今晚就住這里吧?!?
姚仙兒順著青龍的目光望去,見是一家客棧,房屋由木頭搭成,兩層樓高,看上去倒不錯。客棧的門口上方刻著幾個大字,“高槐客?!?。
正要準備洗碗的攤主聽到了青龍和姚仙兒的對話,立時來了興頭,走上前去,滔滔不絕的說:“兩位客官想必是遠道而來,如果要住店的話,那得趕快了,我們這里來往的人多,住店的也多,所以兩位最好是提前去訂下來,否則晚了可就沒有了。這高槐客棧啊,是我們村長開的,我們村長姓高。對了,這高槐村之所以叫高槐村,并不是高高的槐樹的意思啊,而是因為這名字是很久前的一位村長起的,那村長也姓高,所以……”
吃飽之后,青龍從懷中掏出錢幣放在桌子上。攤主笑嘻嘻的跑過來,見青龍所給的綽綽有余,忙跑回去找補,青龍卻說:“不用找了。”攤主大喜,忙笑著說:“多謝大爺,大爺慢走,小姐慢走?!辈⒍怂土顺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