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主上!等等屬下!”
望著一主一仆漸漸消失在西冷院大門后的身影,薛如意氣的頭頂冒煙,帕拉一下將手中破舊的錢袋摔在了地上,氣死她了!氣死她了!
墨城內的瘟疫“如火如荼”,卻不知,墨城外的難民城中,亦是悄然潛伏了病魔。
當流蘇看到初玉呈上來的案牘時,狠狠地擰了眉。
“瘟疫?”流蘇輕聲地呢喃,這是他沒有料到的,看來對手果然厲害,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墨城內是假瘟疫,墨城外,人家能弄假成真……
“爺,咱們這邊是假,那是顧及墨城內咱們的百姓,他們可沒有這么仁慈,更何況,北上難民早任何人眼中都是棄民,生死無人相顧的。”初玉亦是皺緊了眉頭,“他們那莫非是要引蛇出洞?”
“進不來,就讓我們出去……便是料定了我們不會置難民于不顧么?”流蘇雙手背于身后,在書房內來回地踱著腳步,“若我們真的不顧,怕是建立難民城一事所累積下來的民心就會毀于一旦,若相顧……”
“相顧,也只不過是派些大夫去罷了……應該不礙事。”初玉也是略一思索。
“怕沒那么簡單……若真是這么簡單,我們也犯不著下這么大的力氣……”流蘇摩挲了一下下巴,微微搖了搖頭。
“爺,別的先不說了,還是先派些大夫吧,那些難民如今堵在城門口整日呼喊,我們畢竟不能無動于衷。”
“你去征集大夫,我進王府跟王爺商討一下。”流蘇當機立斷,拿起桌子上的扇子便快步走了出去。
王府里,楚奕譞正與陳如煙對弈,初春的氣息在下了幾場綿綿春雨后變得更加濃烈了,風吹拂在臉頰上是微微的暖意,小池塘邊的柳樹也抽了嫩芽,一片新綠映入眼簾,讓人整個都充滿了活力。
“王爺心情很好?”陳如煙擺弄著手中的棋子,微微抬眼看向對面的楚奕譞。
“哦?何以見得?”楚奕譞沒有明顯的表示,只是撇了撇嘴角。
陳如煙低眸一笑:“王爺連下棋的速度比平日稍快了些……”
楚奕譞無奈地嘆口氣,卻面不改色地投下一子:“煙兒之所以總是贏不了本王,便是因著你的心思總不在棋盤上……”
陳如煙臉頰紅了一下,抿唇不再言語了。
“啟稟王爺,流蘇公子求見。”銀蕊踩著細碎的步子快步朝著觀雨亭而來,楚奕譞抬眸覷了一眼不遠處來回晃動著的流蘇,輕輕擱下了手中的棋子。
“讓他過來吧。”
陳如煙識趣地收拾了棋盤,帶著銀蕊一同離開,流蘇迫不及待地進入亭子,給楚奕譞行了禮后,便坐在了之前陳如煙的位置。
“情況有變,城外亦有疫情。”流蘇直接切入正題,“屬下已命初玉征集大夫去了,特來向主上回復。屬下猜測,此次疫情怕是與京都方面有關,手段……該是引蛇出洞。他們進不來,便無法與城內的探子接洽,只有逼我們出去了。”
楚奕譞抖了抖衣擺,悠然地起身,看著剛剛化了冰的水面下,幾條錦鯉湊在一起戲耍,面色平靜無波,只是微瞇的眼眸顯示著他內心的深思。
“引出幾個大夫怕什么……”楚奕譞呢喃,驀地,楚奕譞微微挑了眉,冷嘲地勾起一側的唇角,對身后的流蘇道,“貼出征集大夫的告示,西角的疫區要做的像模像樣,別漏了馬腳,另外……派出去的大夫,要暗地里嚴密監視……五萬邊成軍已被編入京畿軍之中了,這個時候,不能出差錯。”
流蘇眨了眨眼:“主上的意思是……探子會出在這批大夫之中?”
“誰說的準。”楚奕譞嗤然一笑,驀地,又回頭,看著流蘇道,“有沒有一種藥,吃了之后,看起來像是生病?”
流蘇窘了,這他哪知道啊……得問大夫啊……但是,這大夫中若有奸細,那不是自投羅網么?
“王妃!”
楚奕譞眼中帶了一點笑意,伸手拍了拍流蘇的肩頭:“交給你了。”
流蘇尷尬地扯了扯唇角……又交給他……他遇見薛如意準沒好事……能不能不找他啊……
奈何……
薛如意看著眼前的流蘇,秀氣的眉毛都快擰成一股線了:“公子怎的又來了?”
流蘇嘿嘿笑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撅著嘴嘟了半天,才小聲地說:“有,有時想請教,呃,王妃娘娘。”
薛如意冷笑一聲:“無事不登三寶殿。”
流蘇臉上一紅,看著薛如意沒有要他下坐的意思,只好將手中提著的補品擱在了薛如意眼前的八仙桌上。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薛如意看了一眼桌子上頗是昂貴的補品,不屑地又添了一句。
流蘇無奈,只得低聲下氣:“娘娘,您不能因為屬下犯過了一次錯誤,就判了屬下死罪吧,再說,屬下不是也請了大夫給花俏姑娘診治了么?診金的事,是王爺跟您開玩笑呢,您說,這診金你敢給,屬下敢接么?這不是屬下孝敬您,啊,不對,是屬下贖罪的錢么,您別放在心上。”
“我不會欠你錢的。”薛如意恨恨地瞪了流蘇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為了這診金的事情,惱了幾日了,他這回又來提。
流蘇陪著笑,對這薛如意連連作揖:“我的救苦救難的王妃娘娘,您就行行好吧,屬下知道娘娘是吃齋念佛,心腸最善的人,這才來拜托您的,我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娘娘若幫了屬下,那豈是救了一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