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
眼看著獨孤無憂離開,花想容憤恨難平,立刻吩咐秋紅跟出去,“看看皇上是會養心殿了還是又去了丹陽宮?”
“是,奴婢這就去。”
直到一刻后,秋紅回來稟報說皇帝確實回了養心殿她才放心。
馨香閣。
簡玉的身子還沒有好利索,身邊此時只有貼身丫鬟連翹伺候著,燭光昏黃,她抿唇看著手心一片很小的信箋,眼里的滿足異常幸福。
字跡很輕,卻透著如那人的優雅,見人如見字,簡玉在宮里的這些日子便憑著他不時的吩咐來度過,只因心已丟在蘭王府,奈何身在宮墻內。
連翹瞅著她淺淡的笑容不免心酸,王爺向來溫和,卻從不見他真正將誰放在過心上,只怕主子也……
“主子,王爺有什么吩咐嗎?”連翹打斷她的相思,低聲問道。
簡玉這才回神,擰眉道,“王爺要我們想辦法讓皇上戒備起鳳妃娘娘,只是如今那鳳妃娘娘被禁足,只怕沒有下手的機會。”
連翹卻不發愁,眼珠子一轉,道,“這個好辦,皇上如今每日都在丹陽宮用膳,我明日去走一趟。”
簡玉思慮半晌,終究點了點頭。
翌日,鳳九鳶又睡過了頭,醒來,獨孤無憂又獨自坐了一個多時辰,并且已經讓李賀將折子搬到了這里,很有耐心的批閱著奏折。
從側面看去,他的五官很立體,若不是因為泛著一層憂郁會是個很美妙的男子。
內室沒有伺候的宮女在,殘落也被她強行攆了回去,以他那目中無人的性子恐怕遲早會惹怒了這個皇帝,而鳳九鳶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保得住他。
獨孤無憂知她醒來,手下的朱筆依然未停,只調笑道,“這房間少了那個多余的人在,連空氣都清凈了不少。”
鳳九鳶裝作沒聽見,披了件外衣推開了窗戶,滿園桃花已經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盆盆清妙的睡蓮,尚未開放,卻已然如此奪人眼球。花盆全是用上好的青瓷繪了蓮葉或者金魚,相互映襯,別有一番風味。
見她出神的望著窗外,獨孤無憂輕聲道,“早晨路過園子見這些花快開了,想著你應該會喜歡便吩咐人都移過來了。”
果真是帝王奢侈的寵愛,鳳九鳶不禁會想,是否這樣的場景曾經在這后宮每個女人的院子里都出現過呢?
昨日是桃,今日是蓮,那明日呢?且還不如納蘭那一院子的蘭花呢,驟然想起一句詩來,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此時的納蘭在干什么,是否捋著袖子伺候他那些昂貴的蘭花呢?
想著想著,不覺出神,也沒有發現身后走近的獨孤無憂,直到他再次開口道,“鳳慈今日呈上折子,想朕恩準你回家探親。”
聞言,鳳九鳶先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卻是極盡冷漠,“探親?我沒有親可探。”
蹙眉,沒錯,獨孤無憂唯一的反應就是蹙眉,因為她不經意間泄露了一抹穿骨的凄涼,竟與他是那么想象。仿佛是幼年的自己,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縱然許多人都疼愛自己,可他知道那不過是他們騙皇爺爺的,真正對自己好的只有皇爺爺一個,這樣的悲涼與凄苦在鳳九鳶的身上也有,不免讓他起了憐憫之心,伸手輕輕將她帶進了懷里,然后用僅有兩人可以聽見的聲音道,“以后,朕就是你的親人。”
鳳九鳶的笑容更冷了,像是觀賞一場與自己毫無干系的故事,始終置身事外,推開他溫熱的胸膛,淡漠道,“我餓了。”
獨孤無憂發誓,她真的是個很不懂情趣的女人,又或者說,她根本不需要。
“來人,傳膳。”
很快,午膳端了上來,八菜一湯,偏清淡營養,而鳳九鳶也不需要丫鬟布菜自己就動起了手,不過一口下肚立刻變了臉色,然后迅速打掉了為獨孤無憂布菜的宮女碗里的蘑菇。
“怎么了?”獨孤無憂從未見過這樣機警的她,一時覺得氣焰非常冰冷。
而鳳九鳶不語,因為自己從來不佩帶什么首飾,于是順手摘下了身邊宮女發髻上的銀簪,從菜里抹過,瞬間針頭漆黑一片。
見此,丹陽宮奴才紛紛嚇得要死,跪了一地求饒,毒害皇上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皇上明察!”
獨孤無憂目色沉重,心頭一片冰冷,這樣的事情總會讓他想起小時候那中毒的感覺,頻臨死亡的苦楚讓他至今記憶猶新!到底是誰!
鳳九鳶見此,知道他必然是生氣了,那就由他去處理吧,于是依然吃的很香,眾奴才們看的都頭暈,而獨孤無憂更是一把打落她的筷子,怒道,“你不要命了嗎?”
是的,他在生氣。這個女人到底在干什么?明知道是毒還往嘴里送!
“快,傳太醫!”
“是,奴才這就去。”李賀也慌了,這事一旦傳出去最先要殺就是鳳妃娘娘,可看皇上的樣子并沒有這個意思,果然鳳妃娘娘是不同的。
鳳九鳶見他生氣便沒有再吃,只輕然抿唇,笑容里有著絕望的綻放與燦爛的覆滅,美麗的讓人有種萬劫不復的錯覺。
獨孤無憂顯然也冷靜了不少,她吃了那么多下去現在居然沒事。
“你……”
鳳九鳶挑眉勾唇,像是在炫耀又像是自嘲,“天下還沒有能毒死我的東西,這菜味道還不錯。”
獨孤無憂這才松了口氣,也忽然想起她可是暗香門的門主,暗香門以各種離奇毒藥著稱于世,論起毒藥來,恐怕人家才是鼻祖。可饒是如此,他也覺得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