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優雅帶著些許沙啞，這是明月長公主的聲音。

“靠近不了。”屬下深深低下了頭，“令狐知遠的隱衛都在那里，我們不敢妄動秘術。”

紅衣的月泉輕輕放下了酒杯，杯內紅色的葡萄釀微微晃動著，屬下的頭垂得更低了。

“呀這么難……”她輕輕嘆道，“那就沒有人能靠近了？”

“有……”

“呵。”月泉笑了一聲，聲音嬌媚。

“自去領罰之前，查清楚你要查的，說不定我會讓你好過一些。”她慢悠悠地輕聲說，“滾吧，還愣著做什么。”

“是。”那人身形微微發顫，趕緊下去了。

采風殿這邊，四鳳留了兩鳳，鳳舞，鳳希駐守大殿。

令狐止跟觸電一樣縮回了她的手，她剛剛什么姿勢啊，她努力回想，嗯，她好像半倚在身旁男子身上，手還搭在他的肩頭……

她又不知廉恥地想了想，他身上沒有什么說得出的味道。說得出的味道就像是令狐知遠身上的檀香，就像是走在令狐知靜身旁會聞到他身上的竹葉清香，而桃銘就算是心情不佳，身上還是會有種溫暖的桃花氣味。

而他身上散發的，就是一種干凈的，清澈的，微微帶著些好似是暮秋初冬的涼氣的，說不出的純粹的感覺。怎么說呢，就像是金秋白露，初冬白雪。

她微微晃了神，這多像一位故人。無關那天山間的那位公子。

她沒注意到，身旁修長的身影也沉默了太久。

她的頭發總是竹葉清香，就像是令狐知靜身上的味道。也是，令狐知靜一直把她當好妹妹看待，溫柔待她，尊重她的選擇，她親近令狐知靜也是理所應當。不像令狐知遠，永遠的自以為是……

她身形苗條，此時一身黑衣更顯挺拔，他以為他早已忘了她，曾經宰相府的眾多公子姑娘中，那最默默無聞的小姑娘，卻活到了如今，成了蕭國唯一的公主。

都是些舊事了。

莫言安輕輕搖搖頭，眼神又再次恢復清明，悄悄后退一步，突然離去。

令狐止條件反射要追，卻不巧踢著塊小石頭。嘶，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鳳希垂著的眼突然睜開，他騰空而起。

原先離去的黑影突然不知從何處出現，身上早多了件黑色斗篷。

他將大大地斗篷一抖，一瞬間將令狐止罩住。

鳳希突然現身，上挑的眼睛在黑夜中光彩不滅。

卻只有惠妃戚忘機最愛的紫玉蘭在風中微微顫動。

風中帶著清澈微涼的氣息。鳳希轉了轉，看見了紫玉蘭上一片正紅色的綢緞，極小，極輕。他的眉皺了皺，眼底有些不解。

原本他以為會看見鳳舞那不聽話的妹妹，她一向忠于公主……

可只有明月長公主的人才會著紅色，而明月是不精通武術的。來者應該不會反應如此迅速，又有時間逃離，又有時間栽贓吧。

除非是早有準備。

就怕剛剛皇上與惠妃的對話……真到那時候，他們四鳳可是活罪難逃。

采風殿內燈火已熄，惠妃戚忘機和衣而臥，輾轉不眠。

“霓羽，呵。爹。”她輕輕說，似有嘲諷。

一處僻靜處，淺淺月光籠罩著一個藍衣如水的人兒，他望月，他不語。

另一處，一位淺藍色衣裙的女子獨自一人緩緩走過花園。哦，原來你喜歡藍色，我作為你如今在世的唯一親人，應該是與你有關的人當中最后知道的吧。

她沒見著，身后淺綠色睡袍的男子因為擔心她，悄悄遣散了那些侍女侍衛，一個人跟了過來。那獨特的竹葉清香飄散在夜色中，她卻始終沒有回頭，始終不知道，只要她一轉頭，第一眼看見的，永遠都是他。

那黑衣公子帶著令狐止一路飛出皇宮，剛出皇宮，就將她丟下，令狐止抬眼時，他剛好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令狐止似乎還能感受到他微涼的氣息。她笑了笑，他這氣息，世間獨一份兒呢。

夜色之下，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唯有采風殿的紫玉蘭、公主府的新海棠在夜色中無憂無慮的輕輕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