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0

主治醫生辦公室。

邢昊端了兩杯還飄散著馥郁香氣的咖啡走進來，今天，這里出奇地安靜，陳夏峰已經交班回去了，大部分的護士都在會議室出席鑒定會，只要是當天參加搶救的都要出席，若不是沙發上還有一個悶悶不樂的小鬼，邢昊一定不習慣這空蕩蕩的急診室。

“怎么啦，一副比便秘還難看的嘴臉。”

方宇昊抬起頭瞅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好歹也是個醫生，能不能注意文明用語啊。。。。。。”

邢昊很認真地轉了轉眼睛，“可是我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形容了。”

一聲很沉重的嘆息飄來，如果是往常，方宇昊一定會狠狠找一些損人的經典語錄來回擊，不過今天，他真的沒有這個心情。

邢昊把咖啡放到茶幾上，坐到他的對面，“也許今天，我可以考慮轉一下型，當個心理醫生或許不錯。”

“我不需要心理醫生。”方宇昊半躺在沙發上，雙手漫無目的地在空氣里揮舞著。

“還記得五年前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方宇昊很認真想了想，“五年前你跟我說過好多話，我怎么知道是哪一句？如果你是說那些損我的話的話，別擔心，都記著，遲早會還給你的。”

“謝謝哦。”邢昊露出鄙視的眼光。

方宇昊怎么會不記得呢？當然記得，只是，當時沒有辦法接受，現在也沒有辦法接受。只是一直被埋葬在心里。

五年以前，他們之間有這樣一段越洋對話：

“伊曉暖，你說的沒錯，我同系的學妹，虧你繞了這么一大圈調查得出來，怎么？是不是追到德國來？”

“開玩笑，她只是我的朋友，恩，一個一定要關心的朋友。”

“一定要關心朋友？沒有她你會死啊。”

“差不多，你也知道我爸的事情，沒有她和她哥，估計會很慘。”

“你少來，喜歡人家就直接說，要不然有人追她我可不管。”

“她才不會看上你們醫大的那些個豬頭呢，不過，我是要拜托你好好管管她。”

“我和她非親非故的，管她什么啊。”

“其實，我真沒有想到，她真的會去學醫，她是一個很敏感，很脆弱又很善良的人，跟你這種已經把死亡當成是習慣的人完全不同，雖然我是覺得她根本就不適合當醫生啦，不過既然，她是這么選擇的，我也阻止不了。”

“你本來就沒有什么權利去阻止，你只是她的朋友，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咳咳咳，總而言之，這條路對她來說肯定會有很多傷心，難過，沮喪的時候，所以啊，拜托你好好照顧她啦，就當是我欠你的一個人情好啦。”

然后是很長的一段時間的沉默，邢昊才說道，“你是真的喜歡她了，本來作為學長，關照她就是哥哥我的責任，倒是你，要快點想想清楚，愛情是不會等人。”

對于那個時候的方宇昊而言，這幾乎就是一件不可能去想的時候，因為那個時候正是王小東剛剛從昏迷出醒過來，確定記憶喪失的時候，他們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剛剛發生的陰謀和悲劇里，還沉浸在伊曉暖和王小東那要死要活，幾乎是用生命刻下的愛戀里，當你看到一個女生用生命去愛一個男生，然而卻毫無結果的時候，你除了心疼這個女生，還會有什么想法嗎？

可能是那個時候太清楚地意識到，她是別人的東西吧，那么現在呢？這份日益強烈的感覺是揮之不去了吧。

伊曉暖忽然走了進來，拉回了他的思緒，他凝望著她，應該有的所有情感都在一瞬間涌上心頭，有疼惜，有埋怨，有后悔。。。。。。

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的情感也可以這樣復雜，這樣洶涌。

“情況怎么樣？”邢昊問道。

伊曉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坐到沙發上，仰頭，看向那花白的天花板，兩人的眼光都注視著她，等待著答案。

“我能說的，能做的都已經做了，結果怎么樣，他們還在討論。”

看著她無可奈何的模樣，方宇昊也跟著難過，“會沒事的，放心吧，我媽媽肯定會站在你這邊的，不管那些人有什么頭銜，都要給我媽一些面子的。”

“就是，想想你好歹是這家醫院的千金小姐，他們拿的是你哥的工資，而且醫生惹上官司也算是家常便飯了，只不過你是實習醫生所以要走個過場，鑒定一下有沒有資格繼續任實習醫生而已。”

伊曉暖的唇忽然勾起一個淡淡的笑，“我沒事的，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而且我還想繼續走下去，那么不管什么都會過去的。”

方宇昊一愣，這話很耳熟，一聽就知道是王小東說的，也只有他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也只有他的話才能真正進入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