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春天也這樣多雨?”凌雨箬嘀咕著,扎手扎腳的從秋千架上起身,把自己新種的花花草草搬進花棚,而她還給花棚取了個好聽的名叫:賞花閣。本來照顧花草的事情她是不必理會的,但是她卻執意要自己照顧.
來將軍府也有一月之久了,除了剛來時,司徒墨軒來看過,還是帶著不甘不愿的情緒來的之外,水逸塵廖廖的來過幾次,她就再也沒見過其他人,也未出過府,整天擺弄著些花花草草,自己也落得個清閑.
一月的相處,雖然府里面人對她有些改觀,但卻因著她性格冷淡,也很少來往.
搬完花花草草,凌雨箬一個人坐在房中,眼睛注視著外面的雨簾,心里什么都沒想,她總是會這樣,看著一件事物,只是簡簡單單的看著,沒有思緒,沒有幻想,甚至連該有的情緒都沒有,她的靈魂已不是做夢的年齡了,所以總是一副云淡風清,事不關己.
這樣的注視,這樣的靜默,持續了很久,以致于旁邊的小翠都打起了瞌睡,突然在久無動靜的雨中出現了一抹淡藍色的模糊身影,凌雨箬換了一個姿勢繼續注視著,只是注視的對象改變了,不再是雨幕,而是雨中的人影.
“嗬,好大的雨呀!”水逸塵奔到聽雨軒的廊檐下,邊甩著身上的雨滴邊說著。
頭發和衣服已全被雨水浸透,頭發變成了一縷一縷的,前面還有幾縷貼在額前,水滴順著頭發滴在臉上,面容因被雨水的沖刷更顯精神,長長的睫毛上掛著幾顆水滴子,本就晶亮的眼睛,越發的清明。本就不太寬松的衣衫,因浸了水全部貼在了身上,完美的男人曲線,全部展現出來。雖然有些狼狽,但也很美,用凌雨箬的話說就是:狼狽的美,缺陷的美。
聽到水逸塵的聲音,旁邊的小翠如夢初醒般叫道:“哇,水公子,你怎么也不帶把傘呀?看看,看看,濕成什么樣子了?”看到水逸塵完美曲線的身體,臉上升起了一朵紅云。
凌雨箬起身拿了條毛巾,隨手丟給水逸塵,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是呀,春天也會下這樣大的雨。”再次坐到剛坐的位子上,嘴里才嘣出了這樣一句話。
水逸塵停下擦水的動作,看著凌雨箬說道:“永康國一直是這樣的。雨箬不記得了?”
“嗯!不記得了。”凌雨箬淡淡的回答,沒有被人懷疑的慌張,也沒有凌亂,口氣淡的好像自己就是曾經的凌雨箬,只是因為記憶不好而已。
水逸塵笑了,繼續著手中的動作,凌雨箬繼續注視著雨幕,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好似一眨眼就會錯過什么完美的一現一般。
“雨就這么好看嗎?”水逸塵將毛巾遞給旁邊的小翠,隨意的坐到凌雨箬身邊,問了這么一句,他真的不明白,為什么凌雨箬可以看一樣東西看這樣久,而且這樣東西根本就沒有什么好看的,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更不是什么稀有的,他是畫師觀察事物已經夠細致了,可凌雨箬卻能比他更有耐性。
“不好看啊!”凌雨箬連頭都沒回,淡淡的回答著。
“那有什么特別之處,或者讓你想到了什么嗎?”水逸塵不甘心只得到這樣簡單的回答,繼續的問著。
“不知道,沒有啊。”口氣依舊淡淡,只是回過了頭,注視著水逸塵。
水逸塵被她注視的莫名其妙,沒有再追問下去的勇氣,呵呵的笑了起來。
“水公子,小姐自從上次被驚嚇了之后就變成這樣了。”收拾完毛巾的小翠說道。
水逸塵回頭看了一眼小翠,笑了笑,轉過頭來繼續看著凌雨箬,凌雨箬不置可否,只是聳聳肩笑笑。
良久之后,凌雨箬像想起什么似的,問,“你很少來我聽雨軒,今天有事?”
“是,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水逸塵看著凌雨箬說道。
“有什么事就說吧!”凌雨箬怔怔的看著水逸塵說道。
“不知雨箬是否聽說過,在下一直不會畫人物?”水逸塵盯著凌雨箬問。
凌雨箬想了半天,方想起好像是聽屈媚靈講過的,于是點點頭。
“可是那天你的出現,我畫出來了,所以我想請你、、、、、”水逸塵這句話說的吞吞吐吐,在古代一個男畫師要求一個未婚女子做自己的模特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一件事呀,所以水逸塵也吃不準凌雨箬會不會答應,只是試探性的開口。
“你想讓我做你的模特是嗎?”還未待水逸寒想好后面的措詞,凌雨箬撲閃著大眼已悠悠的問道。
水逸塵怔了怔,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明白模特的意思,也不明白一向不多言的凌雨箬為何會突然嘣出這樣奇怪的一句話。
凌雨箬看著水逸塵不明所以的神情,便將話又說了一遍,只是讓他更明白,“你想畫我?”
“嗯!”水逸塵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低著頭等待凌雨箬的發飚。
“可以呀!但是時間不要太長,因為太長時間不動,我會餓!”凌雨箬神情淡淡,沒有絲毫的為難,只是提出了一個不要太長時間的條件。
水逸塵有些許的驚訝,只是那么一瞬,卻又好似理所當然,從見到凌雨箬第一次起,到現在,不過幾面而已,但每次她都會讓人出乎意料。
“嗯!在下作畫,動的,靜的都可以。”水逸塵微笑著向凌雨箬解釋道。
“好啊!那從什么時侯開始?要不要簽個合約?你給我多少錢?”凌雨箬以一副談生意的口吻說著。
“合約?錢?”水逸塵不明白,非常之不明白,他看著凌雨箬,重復著這兩個詞語。
凌雨箬也無心跟他解釋,她從來都不想說那么多,尤其是在這個不太發達的古代,跟他們說現代的東西簡直就是對牛談琴,所以她只是簡簡單單的說了一句,“要畫我,就得給錢。”
“好,給。”水逸塵大笑著,回答道。
“多少?”凌雨箬仍舊是一副談生意的口吻。
“畫一次給十兩白銀,如何?”水逸塵征求著凌雨箬的意見。
“厄、、、、、、”凌雨箬抓著頭,很認真的想了半天,“十兩就十兩,成交。”實際上她對古代的銀子沒什么概念,她也不清楚十兩到底是多少。
“這是約定,不能違約。”凌雨箬又補充了一句。
“約定?違約?”水逸塵重復著這兩個詞。
凌雨箬以為他不明白這兩個詞的意思,向他解釋道:“就是說話算數,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水逸塵笑了,笑的很認真,口中輕輕的逸出這樣一句,“我明白的,只是你明白約定的意義嗎?”
聽了水逸塵的話,凌雨箬怔了一下,就那么短短的幾秒,然后便是她的笑聲,她笑的傻里傻氣,笑的沒心沒肺,嘴里嘣出一句話,“這里的錢還是蠻好賺的嘛!”
旁邊的小翠在聽著他們無聊的談話,差點睡著,在凌雨箬夸張的笑聲中,她突然驚醒,“怎么了?怎么了?”糊里糊涂的問道。
凌雨箬與水逸塵同時看向小翠,都大笑起來,凌雨箬說道:“沒怎么,只是我和逸塵剛有一個約定。”
“約定?”小翠根本就沒明白,其實她什么都不明白,更不會明白這個約定。
“你很累嗎?累了就休息吧!”凌雨箬看著小翠一臉惺忪的樣子,如是說道。她雖然不會去主動關心家丁、丫環,但是她也從不會免強別人為自己服務。
小翠聽了這句特赦令,像兔子般躥走了。
“這個約定是多久?一輩子嗎?”小翠前腳剛拉出門,水逸塵不確定的輕問了一句。
“厄、、、、、、你想要多久呢?”凌雨箬猶豫了一下問道。
“我想要一輩子。”水逸塵回答,表情認真,眼睛里清清楚楚的印著凌雨箬的影子。
“好啊!只要你出得起錢,我有這個閑,隨時都可以。只是要尊重人權的。”凌雨箬想也沒想,回答了水逸塵。
水逸塵聽到好啊這兩個字,便已心花怒放,根本沒有理會后面的什么人權,就算理會了,他也不懂,所以他只是認定了這個約定是一輩子的。他不知道為什么會如此希望這個約定是一輩子,只是聽到這個消息好高興,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眼前這個看起來傻傻的女人,他只是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希望永遠這樣無憂無慮,無完無結。
“那現在就開始嗎?”看著笑的跟傻瓜一樣的水逸塵,凌雨箬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水逸塵收起自己的傻相,又是副正兒八經的模樣。
擺出筆墨紙硯,凌雨箬也擺出瓜子、花生、蘋果、梨子,水逸塵開始認真的作畫,凌雨箬開始認真的吃。
看著凌雨箬那張吃的亂七八糟的臉,水逸塵放下畫筆,久久的欣賞著自己的杰作,悠悠的開口,“你真的不是曾經的凌雨箬。”
凌雨箬從一堆瓜果里抬起頭來,非常認真的看著水逸塵,“曾經你認識我?”
“不認識。”水逸塵抬頭,“但是你曾經的事跡也是震憾整個王朝的。”
“厄、、、、、、變了?”凌雨箬擺出一副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問道。
“嗯!變了!”水逸塵再次低頭看著畫卷,臉上浮起柔和的笑。
凌雨箬伸手胡亂的抹了抹臉上的殘渣,走到水逸塵身邊,畫紙上,一少女坐在擺滿了瓜果的桌前,吃的亂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