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正在飛快搖動筆桿的任清兒險些搖掉筆桿，扭過頭來詫異問道。

“別跟我裝蒜，是不是你做的？”蘇銘認準了死理，冷笑道。

“你到底在說什么啊！”任清兒的無辜不似作偽。

蘇銘?yīng)q豫了一下，堅定的意念有些動搖了。“張磊他老爸要是那么容易倒臺，早就下來了，顯然這事情有人在背后使勁……啊！任清兒你干什么！掐我干什么！”

“豬頭……”任清兒噘著嘴，“恨張磊的人多得是，我算老幾？”

“說得也是，也有可能是平時壞事做多了……惹上了惹不起的！”蘇銘一臉認真，振振有詞。

任清兒微微抿著微笑。

嚴肅的物理老頭終究無法忍受底下竊竊私語嗡嗡作響?yīng)q如蒼蠅的二人，一個粉筆頭在經(jīng)過了重力與初速度的加成后，完美砸在了男孩的頭上，緊隨而來的是老頭子嚴肅的面孔。

“蘇銘，這道題選什么？”

蘇銘望著一片空白的書本，臉上則是大寫的懵逼。

“選E！”任清兒小聲地說。

“選E！”蘇銘飛快地復(fù)述，而話剛說出口就后悔。

笨啊！煞筆！

怎么會有E呢？明顯那小丫頭在整你！

過不其然，寬敞的教室當場一陣靜謐，莫老頭瞪大眼睛盯著蘇銘，萬萬沒想到他會是這個答案。短暫的三秒之后，哄笑聲如潮水般驀然炸開。

“蘇銘，你總是能給我驚喜。”莫老頭無奈地感嘆一句。

蘇銘撓了撓后腦勺，不知所措。

“那么……這節(jié)課你就滾到后面站著上課吧！！”

咆哮聲穿透隔壁兩個教室，任清兒透過窗戶看向外面的天空，樹葉微微簌抖著，飛鳥一如既往的穿了過去，她抿著嘴，掌心捏著那張身份證，悄悄地塞回了包里。

……

因為家里面的事情，張磊一連兩天都沒有再來學(xué)校，而當晚播報某教育局高官被實名舉報革職查辦的新聞一度將他推至風口浪尖。

而在第三天他來到了學(xué)校，因為家里面出的事情，讓他喪失了從前那種趾高氣昂的模樣，所有人都悄然遠離了這個過去的官二代，就連前幾天還跟著自己一口一個“磊哥”的跟班也對著自己翻白眼。

看到周圍人默默然不理睬自己，他的心里面有些難受。

他一天都沒有和別人說話，然而所有人都沒有忘記他以往的趾高氣昂囂張跋扈，除了冷笑謾罵之外，中午吃飯甚至還有一個他曾經(jīng)欺辱過的漂亮女生將滿滿一飯盒的飯菜倒在了他的頭上。

他抱著肩，憤怒地盯著那個女生，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出手，如果這時候自己對一個女生出手，其他人就有正當理由將自己揍一頓。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放學(xué)，他是最后離開教室的人，已經(jīng)錯過了放學(xué)的高峰期，整個學(xué)校門口帶著一種森冷秋日冷清的味道，學(xué)生們已經(jīng)基本上放學(xué)回家，天空的一角已經(jīng)展露出漆黑的夜幕。

他至今都沒見過自己父親，他依稀記得最后一次見到自己的父親還是在那天出事的清晨，父親絮絮叨叨地叨念著在學(xué)校和同學(xué)關(guān)系好點，別仗勢欺人等等……在那時自己想來這就是天真。

權(quán)勢這東西除了欺人，別無他用。

惡果苦果，只有自己嘗過一遍，才知道是何等滋味。

他剛走出學(xué)校，就看見一個人領(lǐng)著三五個人蹲在旁邊的小店里，眼睛就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這個人他認識，附近七中的扛把子……去年剛升高中的時候還和他打過一架，那時候把對方教訓(xùn)得哭爹喊娘，可是帶勁得很。

名字……好像叫魏嚴。

張磊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他是來安慰自己的。

魏嚴臉上擺出一副戾氣十足的樣子，他揮了揮手，身后幾個小弟走了出來，向張磊走來。

張磊想跑到校警衛(wèi)室，但是突然想到不久前自己好像還指著那個年過六七十的老警衛(wèi)鼻子罵“老東西”，這讓他羞于求助。

“想不到老子犯事了，你小子骨頭還是這么硬！”魏嚴冷笑道。

張磊低著腦袋沒有說話。

打吧！反正打一頓就好了，我也懶得廢話了。

“草！老大和你說話聽不到嗎？”一只腳狠狠踹在肚子上，劇烈的絞痛傳來，他忍不住抱著肚子跪了下來，眼淚和鼻涕滿臉都是。

“原來……這么疼。”

他不斷告訴自己別哭，然而眼淚像止不住一樣，一顆一顆滴落下來。

他不發(fā)一語，徑直的在地上摸索，慢慢支撐著自己身體站起來，這還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被人這樣的打。

“怎么了，你爸不在了，現(xiàn)在就這么脆弱的嗎！”魏嚴冷笑著逼近，旁邊三個不良少年分圍著，一個個臉上都展露著笑意。

突然掌風襲來，“啪”地一聲，他的臉上印上了通紅的掌印。

而隨后……“啪啪啪”連續(xù)不斷。

幾個巴掌左右輪流抽了個遍，他終于倒在了地上，臉上火辣辣地疼，他忍不住想起了蘇銘，他好像就是被自己這么抽的。

真……疼啊！

他模模糊糊好像看到了一個少年的身影，他站在遠處望著自己，臉上無喜無怒，然后漸漸轉(zhuǎn)身，離去……

走吧走吧……都走吧！

“呸！”魏嚴冷笑著唾了一口，濃痰就這樣落在了他的眼前，然后一只手狠狠地抓起張磊的頭發(fā)，暴虐道：“舔！給我舔！”

不！

張磊頓時掙扎起來，然而就他那縱情于酒色的瘦弱體質(zhì)又怎么能掙脫幾個不良少年的鎖定？

一只拳頭狠狠砸在他的背上。

隨后小弟們起哄說道：“舔啊！不舔今天就別回去了！”

“以前不是叼嗎？再叼給小爺看看啊！”

“早就想搞你了，不舔明天咱們繼續(xù)來！！”

……

他的腦袋被一只手狠狠按著，向那口濃痰逼近……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張嘴想吐……然而凈是干嘔……

這時候他想哭。

“你們在干什么！！”一道嚴肅的呼喝聲突然響起。

“門衛(wèi)來了！快跑！”

不知是誰驚呼一聲，隨后那只手陡然松開，所有人一哄而散，遠處甚至傳來魏嚴威脅的聲音。

“小子！咱們走著瞧！！”

張磊趴在地上，喘著粗氣，呼呼作響。

“作孽啊！你說你不去找我？”耳邊傳來老門衛(wèi)惆悵地感嘆。“其實你真要謝謝那位同學(xué)，不是他我還看不到……”

借助余光，張磊看見那道少年身影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