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物體勾出完美的拋物線，“啪”地一下落到了角落的腦袋上。

灰塵蓬散，咯吱一聲，板凳炸響，那個學生條件反射地跳起身子，雙手各握著筆，比劃出“防御”的姿勢。

只是那嘴角依舊掛著一道水痕。

“蘇銘！膽兒肥了啊！”光頭的聲音突然在講臺上炸雷般響起。

蘇銘只覺得腦袋被震得嗡嗡作響，匆忙放下筆，站直身子，臉上洋溢起“無辜”的微笑。

下午的陽光從教室最后方的窗戶里照進來，暖洋洋地灑在他身上，如此溫潤，困意襲來。

看著這個干干凈凈的學生，光頭捏了捏粉筆頭，直覺腦仁疼痛難忍，他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道：“潤安公學作為市里的重點高中，真不知道怎么會混進你這顆老鼠屎！”

蘇銘臉上笑容依舊，而在所有人眼中，這種笑容明顯屬于傻笑的范疇。

“你昨天晚上在干什么？怎么天天沒有精神？”光頭搖了搖頭，語氣軟了一點，隱隱顯露出一絲詢問。

蘇銘支支吾吾了半天，然而卻依然沒有說出任何所以然。

光頭臉上的失望愈加嚴重，他目光掃向整個教室，些許人正低著腦袋，雙肩聳動，嘲笑著唯唯諾諾的蘇銘。然而光頭并沒有在意，他清了清喉嚨，語氣中帶著嚴肅，道：“雖然你們上的是重點高中，如今也不過是高一，但是你們記住，你們如今所學的一切都是為高三的復習打基礎，如今不好好學，到了高三肯定會后悔。”

“而據我所知，班里不少人有喜愛打游戲的習慣，上了高中，這些以往的劣習就要慢慢戒掉，須知這些都是嚴重阻礙高考的攔路虎。”

說完，他目光落到蘇銘身上。

“坐下吧，回去注意休息，別在課堂上睡覺。”

蘇銘緩緩坐下，而隨即旁邊傳來一個本子，上面寫著一行娟秀的字跡。

“今天晚上有場和高三的比賽，你來打中單！”

蘇銘聳拉著腦袋，拿起筆沙沙寫道：“大小姐，因為你我天天被光頭抓睡覺，生意沒法做……”

同桌柔嫩纖細的手伸了過來，寫道：“三十，殺崩對面中單再加二十。”

蘇銘微微一愕，猶豫了一下，隨即寫道：“又是哪個不開眼的追求者？”

同桌沒有繼續回復，而下一刻，他的大腿處突然傳來劇痛，一個劇痛的“啊”字卡在嗓子眼，硬生生沒有喊出。

只是那表情，極為扭曲。

他抬頭看了看干凈清爽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后者眼睛直直地盯著講臺，時不時記著筆記，儼然一副好學生的模樣，很難想象那背地中是何等的魔女姿態。

蘇銘想了想，寫下一個字。

“好！”

……

“厲害！”

“瑞雯玩得真是溜！”

“穆少可是一區的鉆石一，竟然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任清兒哪找的大神？”

在這香煙彌漫的破網吧，幾個年輕人圍著電腦，一陣夸贊。

伴隨著水晶爆炸的破碎音效，始作俑者摘下了耳機，他撇了撇嘴，目光從對方俊美的臉上一閃而過，隨后瞳孔毫無焦距，發起呆來。

“結束了。”

“小銘子，干得漂亮！”女孩豪邁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上，一陣茉莉花般的淡雅香氣撲鼻而來，旋即一瓶烏龍茶放在了他的面前。

“請你喝水。”

說完，女孩遙遙望向遠遠一排垂頭喪氣的男孩，比劃了一個大拇指向下的手勢，同時高聲喊道：“一群菜雞，就這技術還想追老娘？滾回去吃奶吧。”

為首那個穿戴不俗且長相極俊美的男孩陰沉著臉，抬了抬頭，目光在女孩精致的面龐上掃過，涌上一股驚嘆之后，緊接著就是恨鐵不成鋼的怒火，他嘴巴微動，目光微挪，落到正仰著頭喝水的蘇銘的身上。

“那小混蛋是誰？怎么這么厲害？”

“他就是蘇銘。”身后的小弟連忙道。

“那個備胎帝？”男孩皺了皺眉頭，“他真得有那么安全？”

“穆少你放心，就算其他人可能追上清兒小姐，但他絕對不會。”

“為什么？”

小弟們對視了一眼，哈哈大笑。

“因為他慫啊。”

遠處的聊天并沒有引起任清兒的注意，她拿起書包，和其他一行的同學告了別，目光落到蘇銘身上。

“走吧，今天結束了。”

如此輝煌的戰績并沒有讓少年臉上泛起笑容，他木然地點了點頭，背起書包，跟女孩一起向外走去。

夜幕已經降臨，房屋除了漆黑的輪廓，什么都看不見，只有那發黃的路燈堅守著工作。

從黑網吧走出，猶如重新回到美好的世界，呼吸間空氣清新。

蘇銘低著頭，仔細看著地面，腦海中確是煩雜的思緒。

一個石子被他踢走，恰在此時，任清兒得意的聲音在傳了過來。

“你今天打得可以，總算是給我出了口惡氣。”

“為什么？”蘇銘有些愕然，他雖然消息不甚靈通，但是也知道任清兒的家室有些不一般，也是因此才沒有出現惡少強搶民女的惡心戲碼。

難道剛剛那個家伙欺負了任清兒？

蘇銘自己都沒發覺，他的手不自然地捏緊了。

“還不是那家伙，上次欺負一個女孩，被我抓個現行，這種惡心的闊少，不狠狠虐他一頓我心里不爽。”任清兒惡狠狠道。

蘇銘無奈，伸出了大拇指。

“女俠，我敬你是條好漢。”

“你作死么？”

“哈哈……”

兩道身影被路燈打長，一蹦一跳，打打鬧鬧地漸行漸遠。

暖風拂過這個海濱小城，好似冰冷的心被溫潤，秋日即來的那片溫暖。

PS：僅以此記錄我逝去的曾畏懼的、曾想做而不敢做的、曾幻想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