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鳳舞聽得暗暗驚愕,無緣?必會守寡?暗暗沉思半刻,扭頭伸手勾了勾胭脂哭紅的鼻梁,笑容有些牽強道:“傻丫頭,神棍說的話也當真?若真那么靈驗,為何會淪落當名算命?”
陵媽媽稍稍嘆了口氣,難得六小姐沉得住氣,女人這一輩子無非就是盼著能嫁給好人家為妻,可偏偏六小姐碰上個短命郎,這說起來都是五爺害苦了六小姐。想到這里,婆子就不忍道:“六小姐,奴家不懂安慰,不過船到橋頭自然直。”
“是,陵媽媽所言極是。”秦鳳舞淡然啟笑應了一聲,眼底色澤卻略有絲暗沉。
這會屋外天色早已明亮,屋外的雪也越下越大,一股寒冷的氣流隨著推門襲入屋內,呂氏蕭然走了進來,哭了一個晚上,眼睛周圍略微浮腫,又瞧見女兒已換洗上紅衣裳,忍不住落下心酸的淚水。
透過銅鏡,秦鳳舞依稀看清推門進來的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發現的笑意,斂起視線,轉身走近呂氏,行了個禮道:“娘親,無需替女兒擔憂,嫁去馮家,女兒自會懂得看人臉色。”
呂氏扭過頭匆匆逝去眼角上淚水,一面逝淚,一面破涕而笑道:“你看我真是的,今個是女兒大喜之日,怎能哭哭啼啼的。”
秦鳳舞心中竟會揪痛,見呂氏如此難過,忍不住想起常年癱瘓在床的媽媽,鼻子酸溜溜的,眼淚像是水一般涌了出來,她既然哭了?
呂氏雖不是她生母,但畢竟相處了一頓時間,她也知道呂氏是刀子嘴,豆腐心,死要面子,見不得別人說她半點不是。
兩人獨處了幾個時辰,秦鳳舞很意外,呂氏居然拿出兩個交纏在一塊的小人偶給她瞧,說是洞房的時候必須要于丈夫做的事兒,這讓她又羞又不好意思,只得裝出一副受教表情。
春節這日,是個吉日,很多訂婚的姑娘都選在這日出嫁,從早到晚都會有迎接隊伍繞過大大小小的街道,這年春節徒增了許多喜氣,小孩子們手里拿著鞭炮在迎接隊伍后頭亂竄著,邊上圍攻的人也跟著多了起來。
臘月初二是秦太傅千金,秦家六小姐和馮家大少大喜之日,同時也是凌家和遠在齊國宮侯爺大喜之日,達官貴人都會去前往兩家賀喜。
屋外走廊上傳來極快的腳步聲,屋外丫鬟敲著門急著催道:“夫人,是時候了。外面在催呢!”
陵媽媽見狀,低聲喚道:“大夫人,這時辰誤不得。”
呂氏點了點頭,接過陵媽媽手中鳳冠,幫秦鳳舞戴上,捧著女兒熱騰騰的臉,笑得很是牽強道:“舞兒,從今往后你要時刻記住,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馮家不比秦家好說話,規矩也多,要知道見機行事。受了委屈大可回娘家,有爹娘做你靠山。”
聽了這話,秦鳳舞之前對呂氏成見也漸漸淡了,只覺得眼前呂氏不過是一個女人,接觸到那雙溢出慈愛的眼睛,乖巧點頭應了一聲。
由于馮家離都城有段路程,馮家大少病情不宜長途跋涉,便差媒婆一路護送新娘子抵達馮府。
拜別了秦家幾位長輩,媒婆首次進門不能喝茶的習俗,謂“媒不飲茶”,說是喝了茶要沖淡婚事。要酬以“謝媒酒”,便讓媒婆喝了酒。
半柱香后,婆子背著秦鳳舞踏過火盆,隨后許媽媽便在府外潑了把水,算是出了閣。
秦鳳舞坐在轎子內,轎子左右兩旁分別站著三名陪嫁丫鬟,“起轎。”隔著轎子傳來媒婆一聲命令下,轎子緩緩騰空升起,隨著喜慶的吹鑼打鼓聲,一路上鞭炮響聲,她的心卻在此刻無法平靜下。
眼前被珠簾遮去了雙眼,這會天氣越來越惡劣,滿天飛雪,冷空氣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出了城門,山路崎嶇,離馮府有一段路程,媒婆瞧見不遠處有座破廟,又見有戶人家迎娶隊伍停在破廟院內,忙著喊停。說是不宜再往前走,等雪下小點再走。
媒婆拿了塊紅喜帕,說新娘子未進婆家不宜拋頭露面,一面拿著喜帕給秦鳳舞蓋上,一面張羅著下人將嫁妝搬家破廟內。
兩名丫鬟左右攙扶住秦鳳舞,身后跟隨著四名丫鬟,胭脂護住喜帕,生怕這風將喜帕給掀起,“小姐,前面有臺階,小心點。”
進了破廟,隔著眼前紅色喜帕,隱約瞧見坐在草席上同樣身穿紅衣裳的姑娘,胭脂扶著她坐在一旁,破廟小,擠不進那么多人,下人們都在院內休息,屋內格外寂靜。
“嗚嗚!”哭泣聲不斷涌入她耳根子里,秦鳳舞愕然掀開喜帕,睨向抱著腿背脊發抖的新娘子。
“今日是大喜之日,姑娘為何哭?”她不由得關切問道。
凌芙蓉掀開喜帕,含著淚水一瞬不瞬看向秦鳳舞,紅著眼睛委屈道:“姐姐有所不知,或許今日在姐姐眼里是大喜之日,但在我眼里無非是人生在最悲傷日子。”
秦鳳舞目光好奇繁瑣著看似于她同齡的女子,長得還算清秀可人,又見她身著衣裳與她同樣款式,笑著凝問道:“這是何故?莫非是有人逼你嫁人不成?”
見秦鳳舞也不是什么多嘴的人,兩人一見如故,凌芙蓉便向傾訴了這門婚事,說是從小指腹給宮南王次子宮染夜為妻,聽府里的婆子說起宮燃夜,他早有一妻三妾,這叫一向在父母寵溺下的凌芙蓉哪里受不得了這等委屈,去當個小妾?況且兩家距離千里,怕是會想家,又不能常回家看爹娘,想到這,凌芙蓉又哭了起來。
原來是這回事,比起她,那些苦又向誰傾訴去?莫名其妙穿越,莫名其妙被迫嫁給一個短命郎,是老天在跟她開國際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