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皇帝聞言猛然醒悟，臉色青白交加，像是被那具女尸可怖的樣子嚇到了。聽皇后一問，也不知道她之前說了什么，只應和著點點頭：“一切就交給皇后處理。”說完便拂了把袖子，轉身匆匆走離。

宮小柒奇異地看著他的背影倉皇消失在御花園的柳暗花明之后，繼而抬頭望向皇后，看到了對方眼里同樣狐疑的神色。

低下頭，宮小柒不自覺地揚起嘴角，眉眼幽暗一片……

看來，這里頭有鬼。

回到皇后的儲秀宮，宮小柒把自己的想法跟皇后大致說了一遍，在被皇后用看妖怪一樣的眼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來來回回刷了好幾遍之后，才得到一個將信將疑的回應：“你有幾分把握？”

宮小柒笑瞇瞇地豎起一根手指頭。

“呼……”

見宮小柒在跟她開玩笑，皇后竟然莫名地覺得松了一口氣，好在柒兒只是鬧著玩，不然這孩子未免也太可怕了。

“只有一分把握的話，會不會太過冒險了啊？”

眼前又短又嫩的小指頭忽然晃了晃，宮小柒吊著眉梢笑得像只陰險狡詐的小狐貍，明明笑容明媚可愛，卻讓人忍不住感到一陣脊背發涼：“不是只有一分把握哦，是十一分把握！本太子精心調制的迷魂香，從來沒有出過任何意外。能夠身臨其境般地進入到自我幻想的極樂世界中，可不是每個人都能這么幸運地享受如此優渥的待遇的。”

“可是……”即便對后宮沒有硝煙的殘忍廝殺司空見慣，面對一個心機如此深沉的六歲小童，皇后也不免驚詫不已，“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呵呵，親生父親？”宮小柒挑了挑眼皮，跳上凳子，從桌上精致的磁碟中揀了一塊桂花糕塞進嘴里，繼而笑嘻嘻地看向皇后，“在我受盡妃嬪的踐踏宮人的欺辱的時候，他有把我當成親生的孩子來對待嗎？十月懷胎生下我的是母后，他不過是享受了一場魚水之歡而已，對我既無生育之恩，亦無養育之情。既然他從不關心我的死活，我又何必在意他的存亡？再說了，在宮廷斗爭中，歷史上逆天弒父的例子不勝枚舉，本太子沒有殺他，已經很大仁大義了。”

皇后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深深看了宮小柒一眼，才開口，一字一頓地問她：“你真的，只有六歲？”

“當然……”宮小柒臉頰上的梨渦越發深邃，看起來調皮可愛，“不是。”

皇后的眸色又暗了幾分，卻不再繼續追問。她大概已經猜到，在宮小柒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雖然覺得十分不可置信，然而親眼所見，由不得她不信。

“母后，你放心。”見皇后眸中露出戒備的目光，宮小柒順勢收起了笑意，伸手攤開她的手，把自己的掌心對準她的掌心，“不論發生了什么事，小柒絕不會對付母后。因為，母后是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真心對小柒好的人。”

聞言，皇后的眸光閃了閃，繼而微微一笑：“不論你究竟是什么來歷，在母后心中，你永遠都是母后唯一的孩子。”

后宮雖然是言論最不自由的地方，說錯一句話就能賠上一條命，然而出于人所固有的劣根性，后宮同時又是謠言最為茂盛的地方，宮墻重重，卻沒有一堵墻是不透風的。皇后眼線遍布整個皇宮，要調查什么事，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關于長公主的死，又是一件極為敏感的話題，在皇后故意拋出誘餌之后，就馬上有人受不住口風，透露出皇室中本該長埋于黃土中的陰暗而潰爛的事情真相。

屏退所有宮人，宮小柒獨獨留下了小紅子，卻不吩咐他做任何事，只留他呆在一邊旁聽……

他不是最怕知道秘密么？可惜跟著自己混，知道的內幕只會越來越多，不對他的抗壓能力捶打一番，估計這只菜鳥很容易露馬腳。

小紅子自然不知道宮小柒存著這么一番心思，呆呆地立在一邊，心里七上八下戰戰兢兢。剛才那個宮人說的都是真的么？如果真是這樣，如果皇后真的要追究……只怕這一次，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自己死的啊！

“咔嚓……”

宮小柒咬開一顆瓜子兒，津津有味地嚼得滿口醇香，才撓了撓鼻子開口總結：“這么說，是父皇奸殺了自己的親妹妹？我的天，要不要這么禽獸啊！”

“咳咳……”自從知道宮小柒不是原來的那個傻太子之后，皇后對她的諸多詭異行徑就理解了許多，但短時間內還是無法很好地適應她的說話風格，“柒兒，那個……身為太子，你最好還是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辭。”

“措辭？本太子的措辭沒問題啊？你看‘奸殺’這個詞語多形象，完全能夠再現當時的慘烈情形，難道母后還能找出比這個更形象貼切的描述嗎？唉，要是不能用這個詞語，本太子就只能這么說啦……‘色迷心竅的父皇，因為垂涎妹妹的美色，就不顧長公主的反抗強暴了她，并且禽獸不如地將長公主魚肉至死……’”

皇后：“……”

小紅子：“……”

“嘖嘖嘖嘖嘖……”

宮小柒拿著長公主的畫像，驚艷地贊嘆了一句，繼而搖搖頭一副很惋惜的摸樣：“這清歡公主果然是個天仙般的美人兒，可惜被父皇那色鬼糟蹋了，真是暴殄天物我見猶憐。”

第一次聽到有人罵自己的父親是色鬼，而且那色鬼還是一國之君！

小紅子對宮小柒的言語已然不敢再發表任何評論了，左耳進右耳出，兩袖清風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