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謝芳菲用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說服自己看到的那個滿臉寵溺舉目柔情的男人是顧北辰這一事實(shí)。

可再一想，便是連葉凈那樣一個生命不息獵艷不止的人間禽獸都可為了盧瀼那只小白兔獨(dú)善其身，也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顧北辰看著管家將謝芳菲和閔越領(lǐng)進(jìn)來，隨手將碗放到一旁的圓腿雕花黃梨木的小茶幾上，再將盧瀼輕柔的放到床上掖好被子，這才起身向謝芳菲走來。

謝芳菲坐在輪椅上向顧北辰微微頷首，目光投向躺在床上的盧瀼，沉聲問道：“小瀼怎么樣？”

“剛剛醫(yī)生才給她打了一針鎮(zhèn)定劑。”回頭再看盧瀼時她已沉沉睡去了，壓低了聲音說道，“不要打擾到她，我們?nèi)空劇！?

謝芳菲眉頭微蹙，看著盧瀼的眼神是不加掩飾的擔(dān)心：“好。”

“請。”顧北辰比了個請的手勢。

書房。

謝芳菲讓閔越在門外守著，書房里只有她和顧北辰兩個人。

顧北辰坐在靠椅里姿態(tài)優(yōu)雅而慵懶，看著謝芳菲的眼神銳利而徹寒。

他的心里諸多疑問，他需要她給自己一個合理確切的解釋。

謝芳菲按動輪椅上的電子按鈕在書房里轉(zhuǎn)了一圈，她能感覺得到顧北辰的目光一直都未曾離開她，盡管她沒有刻意去看，但她依舊能清楚的感覺得到。

因?yàn)檫@個世界上就是有這么一種人，即使他不發(fā)一語，沒有一個動作，但只要他靜靜的呆在那里，他就會像一個巨大的磁場，成為一個不容忽視的存在，自然而然的就能夠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謝芳菲最后按下了停止鍵，定在正對著顧北辰的方向，目光與他直視了三分鐘，就好像是一場拉鋸戰(zhàn)，最后還是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訕然一笑：“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顧先生應(yīng)該有很多話想問我。”

“沒錯。”

“那在我回答顧先生之前，您不妨先回答我一件事，今天中午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謝芳菲搶先一步問道。

“我遇見她時她正好沖出馬路準(zhǔn)備自殺。”回想之前的那一幕顧北辰仍舊覺得后怕，他簡直不敢想象一個連被他抱在懷里都會發(fā)抖的膽小女人就進(jìn)是哪來的那么一股子勇氣，竟然敢自殺。

聽完了顧北辰的話謝芳菲狀似了然的點(diǎn)點(diǎn)頭：“那顧先生知不知道今早抑或是昨晚小瀼和什么人接觸過？”

“這和她自殺有關(guān)系么？”如果不出意盧瀼從昨夜到今早就只見過他和沈?qū)殞殻驅(qū)殞毟静豢赡艽碳さ剿鞘前催@么推斷……

難道是自己？

“昨晚她和我在一起……”接著顧北辰又去繁就簡的將昨晚所發(fā)生的事情說了個大概，而就在他說到昨晚盧瀼提起七年前的事情時，謝芳菲眸光一寒‘唰’的一下將收輪椅扶手暗槽內(nèi)的折疊手杖抽了出來，手杖的瓜棱形把手暗藏機(jī)關(guān)，謝芳菲觸動機(jī)關(guān)手杖變長的同時一把利刃也隨之射出。

寒光閃閃的鋒刃距顧北辰的咽喉只差不到一公分，可他臉上卻不見絲毫惶恐，端起茶杯輕啜飲，閑適悠然的像是在劇院里欣賞歌劇。

‘唰’謝芳菲一個利落的手法收回了手杖，眼中閃過一絲激賞，可語氣卻冰冷非常：“我很欣賞你的膽識，但是顧北辰你該慶幸你是生在顧家，若是換了另外一個人任他是什么樣的家世我都定斬不饒。”

“謝小姐也該為自己是謝家人感到慶幸，若然……”顧北辰眼光微沉，眸色漸深，“就憑你剛才唐突的舉動我就可以讓你，死無全尸。”最后四個字顧北辰說的尤為輕巧，仿佛謝芳菲在她眼里不過是只微不足道的螻蟻。

“那么現(xiàn)在，謝小姐總可以和我說說拙荊的反常舉動是怎么回事了吧。”顧北辰話鋒一轉(zhuǎn)，語氣修飾的恰到好處，姿態(tài)亦如往常般清貴優(yōu)雅，全看不出之前的狠戾之色。

“我想顧先生一定很好奇，我和尊夫人這樣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人究竟是怎樣認(rèn)識的。”

“的確，我是有些好奇。”

“我和小瀼是在療養(yǎng)院認(rèn)識的，剛開始認(rèn)識她時，我還以為她只是來度假療養(yǎng)，后來我有一次遇見她發(fā)病才知道，原來她是有心理疾病，她的病很奇怪，給她治病的主任醫(yī)師說她這種病基本上找不到雷同的臨床個案，除了相應(yīng)的藥物治療和心理輔助治療，只能靠她自己的意志從原來的陰影里走出來，而她當(dāng)時的狀況也很不穩(wěn)定，只要有人稍加提及七年之前的人或事她就會像今天這樣，做出傷害自己的事，甚至去自殺。”最后的‘自殺’兩個字被謝芳菲咬得很重。

顧北辰聽見謝芳菲說盧瀼曾一度企圖自殺時，他拿著茶杯的手突然一抖，瞳孔也是突然收縮了一下，而他這一失態(tài)的舉動沒有逃得過謝芳菲的眼睛。

這一刻謝芳菲幾乎可以肯定眼前這個冷血的男人對小瀼是在乎的，她太了解他這種人了，因?yàn)樗退粯樱际峭环N人。

冷血到近乎殘忍，不是自己關(guān)心的人即使是死在自己面前也不會多看一眼，甚至可能會因?yàn)榈K眼而將其更加徹底的毀滅。

而要是自己喜歡的那么也只有兩種可能，得到，亦或是，毀掉。

自己是，顧北辰更是。

想到這里謝芳菲不禁感嘆，盧瀼招惹上顧北辰這樣的人真不知是福還是禍。

在聽到謝芳菲說盧瀼不止一次的有過自殺行為時，他的心瞬間像是被人狠狠地用刀剜了一下，痛難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