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把它從床下叫出來，打算帶它去醫院換紗布。

它的眼睛帶著恐懼的神情，拖著兩條完全沒有知覺的腿，在我腳下兜兜轉轉。

它的傷口不斷滲出血來，眼睛直直地望著前面的虛空，既不理會我的話，也不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我心中惻然，只好依了它，決定留它在家。

找來一塊干凈的新浴巾，將它粽子那樣包起來，抱著它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對它輕輕說話，叫它寶貝。

它滿足極了，眼睛一直安心地看著我，看著我，神情嬰兒般寧靜，沒有要求與渴望。

我長久與它對視，它微微抬頭，鼻子湊近我的鼻尖，深深地嗅著。那一刻就在我心中定格。

說實話，照顧小狗并不輕松，有了小白在家，為了保持家中沒有異味，我也已經筋疲力盡。中午時分，我渾身酸痛，給它們開了罐頭，喂它們吃下，拍拍它們的小腦袋，躺在床上休息片刻，不消多時，我已經困倦地進入夢中。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異樣的直覺中忽然醒來，一種不祥的預感襲擊著我。

此刻的百度正努力地用腳反復扒著小白，似乎想要將它喚醒，看我已經坐起，它抬頭沖我哀鳴。

小白趴在自己的小毯子上，頭枕著兩只交疊的前腳上，臉上一片柔和，嘴角還帶著笑，眼睛自然地閉著，那神態是那樣的寧靜虛無，無所遺憾……

它的這個表情，是否在提醒我，它在離開這個世界的同時也原諒了這個世界的一切。

若能懂得動物的言語，我很想問問小白，對于殘缺不全、完全沒有自由和尊嚴的生命，他可愿意容忍，它是否愿意接受安樂針，早早離開？

它也被埋在一棵樹下，與小Q有一步的距離，深夜它們可以出來自由玩耍，自此以后，相依相伴，再不會寂寞。

回到家里，癱在沙發上，雙眼漸漸發澀睜不開，眼淚緩緩流出來。才多久的日子，已經，第二只了。

我難以承受這接二連三的狀況，暗自下定決心，絕不要千百度在我這里遭遇意外、丟失或者生病死亡。

小白離開以后，我時常想念它，很長一段日子里，千百度也郁郁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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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夜里，齊墨遭遇臺風襲擊，狂風呼嘯，暴雨傾盆，雷聲爆炸一樣四散開來，窗外的樹木魔鬼一樣左右搖擺，揮舞著手臂。

千百度躲在沙發后面澀澀發抖，弄不明白哪里發出這樣巨大的響聲，眼睛里都是驚恐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