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慌張的臉已經繃不住了。

一個旁擊側問拴住了他，用一種近乎絕望的聲音問道：“你老婆根本沒給你打過電話，對嗎？那通電話的人應該是陳海安，對吧？”

內心了然，但得不到平衡，還是問了。

不一會兒，覺得他整個人身心都放松下來，不在高舉雙手，反而從容的轉過身來，舒展了一下久持的筋骨，伸了伸胳膊，一臉淡定的瞥了一眼我手中沾有血跡的手術刀。

他放肆一笑，然后直視著我，不自然的流露出輕薄陰險的面孔，說道：“這就是你突然想見我的全部理由？”

“你什么意思？”

“不妨告訴你吧，我收了陳海安的錢，足夠還清債務，和養活家人，這樣說你滿意了嗎？”他驕橫的口吻，一點都沒感到錯誤。

然而聽了他的回答，脈搏跳動速度明顯加快，雞皮疙瘩全都起來。

還是努力克制住即將爆發的情緒。

把悔恨的眼淚鎖在眼眶中，非常激動的說道：“我當時是那么的信任你，那一刻我把自己最心愛的親人性命交付給你，你呢？作為醫生不但沒有負責任，你真是敗壞‘醫生’這個兩個詞。”

“嘖，真夠嗆的。”他伸手將鼻梁上那副眼鏡摘了下來，然后揉了那雙顯得揉了揉那雙顯得疲憊不堪的眼睛道：“不要同我說那些美其名曰的道德約束，你不懂，一旦像我這樣陷入不堪啟齒的事情，貪婪的本性又算什么。”

嗅不到他作為醫生的良知。

握緊早已放下的手術刀，心里頓時涼了大半截，像幾個巴掌扇在臉上。

本性露出的他開口說話，就停不下來了。

“我本不是崇高奉獻的人，但你要知道往往患癌的人，他們的壽命并不長，正常人掌握的，他們并不能，留著他們的命浪費空間和糧食。與其讓他們難受的活著，不如減輕他們活下來的痛苦，讓別的生命變得更有價值。”

他不害臊跟我講這些，愚蠢的我當時以為身穿白大褂的他會盡責，看來我被他身穿的白大褂蒙蔽了雙眼。

仇視眼淚滑了下來。

一粒止痛膠囊就那會兒有點起效，然而現在并沒有什么卵用，腹痛再次不斷地翻滾，似乎要發酵一般，能感覺出一陣暴怒從心底猛地升起，那種熱度，似乎連盆腔都燒開了。

他繼續開口：“我勸你……”

還沒等得及他說完，手里的刀口就朝他去。

原以為他會用假話開脫，但他冰冷冷的真話刺痛我了。他放松警惕下，我的舉動大大超過了他想象，起先是目瞪口呆地望著我的臉，那種自信過頭的表情還沒變。但很快，他的視線轉到了那把手術刀上，沒給他喘息的機會，那一瞬間，刀口再一次朝他去……

當邵醫生倒地的一刻，徹底的清醒。

大口喘著粗氣，瑟瑟發抖的手早已把手術刀丟棄在地，頓時感覺不妙，不明覺厲并一葉知秋的后退兩步。

放大瞳孔盯著。

聞著沾滿手中的血腥味，觸感更是奇怪又濕又黏。嘗試著讓自己逃離開，腳像被捆綁住了，發慌的邁不開。

懼于一切的我，動了殺心。

內心一個冰冷的聲音傳入耳朵里：這種情況已經發生了，你擔心的信念已經動搖了，逗留越久越不利于你去解決問題……

多番掙扎下逃出，來到樓梯間隔處，狂踢低于自己的垃圾桶發泄著情緒，響亮的聲音從樓道下方傳到了上方，可是這樣并沒有解氣。

一頓操作后，龜縮在角落，惴惴不安地癱坐在地板上，眼中頓時就涌滿了淚，并且奪眶而出。

內疚活生生折磨著。

把頭埋在雙腿之間，將哭聲調成靜音模式。

是我？是我把老爸往死亡邊緣推的，陳海安一開始見面我，目的就很明顯了，他抓住我急于擺脫生活困境的動機，從中乘隙搗虛作梗，我只是他的一件玩物，最后逃不出他的結局。

腦回路一般閃過很多事。

一個人壞事做的越多，他就會對這種事情漸漸麻木起來，等到一定程度時候，不管發生什么事，對他來說沒有什么區別——陳海安應該就是這類的人。

間接中，透過樓梯間的雜音，經受不起邪惡的誘惑，濁心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