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算不得口是心非,只是有時候遇上點事不能馬上就撇干凈利落了,這也是人之常情。我對唐宋說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的確是真心話,半點也不帶假;也對勸過小夏,別老是賤人賤人地喊顧茜了,她跟咱現在還是同一個姓呢。再說了,是我先不要的唐宋,誰愛撿誰撿去,我們總不能要求乞丐可以撿哪樣,不該撿哪樣吧?
不好意思,我說的話可能有些刻薄了,可這就是人之常情,我對待破壞我婚姻與家庭的第三者刻薄點,難道不應該嗎?再說了我現在也只是心底想想,頂多算是思想層面的,又沒付之行動,算不得真吧!
顧茜自從我與唐宋離婚那天之后,只回過家一趟,而那天唐宋也來了,被小夏趕出去之后,顧茜也沒在家里多待,回自己房里收拾了一些衣服離開后就再也沒回過家,今天倒不知道吹得是哪陣風,竟叫她能不顧禮儀廉恥,回家來面對我這個下堂正妻了。
我對接下來將發生什么,還真有些蠢蠢欲動,滿心期待了。其實,我骨子里真是個唯恐天下不太亂的主,這一點,母親最清楚。
顧茜的身形纖細極了,有一種她這個年紀才有的嬌弱惹人憐惜的味道,這會兒站在花房門口的小徑上,身后是墨綠色的灌木叢,印著她那一身白衣勝雪,倒也真添了幾分雅致味道。
想起母親剛說的粗鄙玩意,我忍不住輕笑出聲,母親難得的沒有嗔我失禮。說完話,母親也不走過去,只是站在原地看著臉色又紅又白的顧茜,我扶著母親倒是幸災樂禍極了,難得發了回好心,沖那邊站著的顧茜點了點頭,“小茜回來了啊?倒是好久不見了。”
顧茜臉色蒼白,只在唇上死死抿出一點血色來,小鹿般濕潤的大眼睛望著母親與我這邊,眼瞼帶怯地顫了顫,再抬起頭時,卷而翹的睫毛上似乎掛上一點水色,旁人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這對繼母繼姐欺負小可憐呢,天知道我們其實有多冤枉。
顧茜像是沒聽見我的話,只是輕輕向前走了兩步,朝母親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媽媽。”我不知道母親心底是怎樣的感覺,但我心底卻有些異樣起來。母親是我跟小夏的,不是你顧茜的。
母親倒不像我這般小肚雞腸,淡淡地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直直地越過她往主屋走。路過顧茜身邊的時候,我看見顧茜怯怯地往后縮了縮,頗有些可憐的意味在里頭,我忍不住皺了皺眉。
她這么楚楚可憐,想做給誰看?這兒沒有下人也沒有外人,她這么一副表情只會叫我更加不喜歡罷了。
回到主屋的時候,客廳里坐著一個人,不要緊張,這一次不是唐宋,而是顧家的男主人,我的繼父,顧元鴻。
顧元鴻自從母親嫁進顧家之后,對母親也算是極好的,當年想要做顧元鴻繼室的女人,整個Z城不知道有多少,可他偏偏就看上我母親了。這世界有時候就是這樣子,男人只要有一份體面的生活,依然可以選擇女人,而女人卻不同。
不過這話也不是絕對的,比方說我母親,與其說是顧元鴻在一群女人中選擇了母親,倒不如說他顧元鴻是母親替我們選擇的繼父,對她來說,這只不過是個手到擒來的男人罷了。好在婚后他對母親也確實很好,所以我說,母親這人是半點都不吃虧的,既為我們找了個完美的繼父,又得了個寵她的男人,愛或者不愛的,從父親死后,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叫我們攤上顧茜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