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羿一走，雪沫兒酒也醒了大半，無言呆坐眼淚“噗噗”掉下：這是何苦，何苦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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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玲瓏等人見她借著酒意連皇帝都敢駁斥，如何敢勸?當下不敢多話,躡手躡腳服侍著她梳洗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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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來雪沫兒頭疼得厲害，想起昨日之事臉色便不大好看，眾人也為昨晚一事不免惶恐，行動中都看她臉色，小心翼翼地做事，冰脂端來醒酒湯伺候她喝下，又與玲瓏凝霜服侍著梳洗，渙月閣內靜悄悄仿佛烏云罩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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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雪沫兒從皇后處問安回來，落霞也跟著進來，雪沫兒看她欲言又止便道：“有什么話就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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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道：“主子可知道皇上昨日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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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沫兒今日醒來，想起昨日酒后賭氣那般字如尖刀傷著他，自己何嘗又能好受，但事已至此也是無可奈何。又想自己忍的這般苦，謹小慎微討好諸妃，卻被她們恨做眼中釘設計折辱也自凄涼。原本就是伶仃一人，這世上本無可留戀，縱有段羿寵愛，卻不能為自己遮風擋雨，索性依舊照著未得寵前情形過日子了事。雪沫兒想了一番竟心灰意冷將原先爭強的心思淡了十分。此刻聽落霞一問，便道：“你不必勸我，事已如此聽天由命罷，這整天介惟恐踏錯了一步，怕這怕那的也沒少得罪人，我也倦了。”又看見玲瓏冰脂凝霜在旁邊也是擔憂的神色，苦笑了一聲又道：“你們也不用勸，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與從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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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隨玲瓏冰脂出去，心里不塌實又折回來，陪笑道：“主子，您這話里話外的竟不當回事，恕奴婢多嘴問一句，您說的聽天由命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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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皇帝，我得罪了他能有什么好？該來的總躲不過去。只是連累你們跟著吃苦我心里折實愧疚。落霞，你在宮里待的久，依你看，此事會如何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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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垂首想了半天，道：“按說，萬歲爺的性子最冷不過，遇事只講規矩不論情面。先前宮里還有一位如妃，是先皇在位時就賜給做妾的，比麗妃娘娘還早，后來萬歲爺登基封她為如妃，恩寵有加，皇后娘娘一直未懷身孕，這位如妃懷孕后便仗著圣寵不將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一次不知道為什么與皇后娘娘發生了爭執，就被萬歲爺貶為寶林，再未召見過一次，如妃后來難產而薨，也算是個可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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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還有此事，怎么沒聽人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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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萬歲爺剛登基那兩年的事，奴婢就是伺候如妃的，當時奴婢還小，只做些粗使的活計，所以知道的也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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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這么說，我得罪的是皇帝，就更罪無可恕了。”雪沫兒道，神色里卻無害怕惶恐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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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緩緩搖頭：“這個不好說，昨日萬歲爺雖然發怒也并沒有說什么，竟不似素日行事的作風，何況倒現在也沒個動靜，依奴婢看來萬歲爺對主子還是有所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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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沫兒暗自嘆一聲，別過臉望向窗外，外面是遼遠的天際，深遠處那藍色似十分孤獨，干凈地空曠著。半晌才幽幽開口：“他對我怎樣并不由我做主，從今往后只當沒見過他，自過自的日子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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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倒被逗笑了：“怎么就叫自過自的日子？皇宮就這么大，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主子總不能一直和萬歲爺擲氣。后日就是天中節，慣例宮里要在御花園碧池之上渡舟擺宴，飲雄黃酒避毒，太后與萬歲爺也去，要不見面這可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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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沫兒微微一愕：“我不去還不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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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素喜禮佛，鮮少走出慈安宮，平常也只萬歲爺與皇后去慈安宮請安，其余人一概不見，只有大年與天中節的時候太后才出來。主子您進宮幾個月了還未曾拜見過太后，怎么能不去呢？”見雪沫兒不說話，落霞又道：“主子，您就聽奴婢一聲勸罷，奴婢在宮里這么多年還沒聽說過那位敢惹萬歲爺生氣，想來萬歲爺還是在意您的，您就陪個不是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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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沫兒怔怔看著窗外，再未說話。

注:天中節即端午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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