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來的匆忙，并沒有準備轎子，而且最當初想到主持大局的人也不是這個年紀如此輕的孩子，所以，李凡是要騎馬的。這是羅小虎第一次騎馬，也是李凡的第一次。

第一次騎馬總是有些局促，李凡不是第一次見過馬，村南的王伯伯就是養(yǎng)馬的行家，整整十匹馬，只是有六匹是老馬了，即便是小馬駒他誰也舍不得給別人騎。李凡常常去看他馴馬，騎馬本就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然而事實并不是這樣，年輕的李凡并沒有駕馭腳下這匹烈馬的能力。將軍看出了問題，可年輕的陛下似乎很倔強。

“陛下的馬烈了些，臣請陛下與我同騎。”將軍馬上作揖道。

“不礙事，我們這是往何處去？”李凡夾緊了腿，學著將軍握緊了韁繩，蹬緊了馬鞍，牢牢地掌控著身下這倔強的家伙。

“回陛下，我們這便去京都去，那里才是陛下的去處。”將軍顯得很恭卑的樣子，李凡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自騎著那匹終于有些馴服的馬領著羅小虎來到了村子的門口。

將軍的人馬果然很多，從村子里排到村子外，看樣子竟然不下于3000人的樣子。李凡的馬從將士們讓開的道路里通過了，而將軍便跟在身后。士兵們沒有一點動作，只是站著。

羅小虎第一次騎馬，而且騎得非常好，那棕色的毛油光瓦亮，起初也有些犟，可是現(xiàn)在竟然安逸下來。李凡的馬卻依舊扭著頭，盡管有些屈服，但仍然試圖擺脫控制。

“凡子，京都在哪里啊。”羅小虎很好奇的問李凡，李凡低著頭，看著路邊的野草。

“鬼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李凡心里想著，而且，李凡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私塾先生曾經(jīng)說過，那個去處離小桑村，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先生只是說了這么多，然后便是一副很向往的樣子。

“凡子，你怎么了，你不開心了嗎？”虎子口無遮攔，他看著“皇帝”低著頭，關心道。

“住口，陛下名諱是你隨便叫的嗎？”興許是虎子的聲音有些大，竟被將軍聽了去。虎子嚇了一跳，他可什么都不懂。

“哦，也是，凡子現(xiàn)在是大官，自然不能叫凡子了，可是不叫凡子我該叫什么呢。”虎子摸著腦門，陷入了深思熟慮。

李凡始終沒有往身后看一眼，因為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羅小虎不曾好好讀書，不明白皇帝到底是多大的官，李凡卻是清楚的。做皇帝的，總有很多稱謂，可是皇帝，天底下卻只有一個，如今，這天下的獨一份便是自己。

“算了，我不怪罪他，畢竟。。。”李凡想著為羅小虎辯解道。

“哦，陛下，如今你已經(jīng)是皇帝，怎么能以“我”自稱呢，待我等護送陛下進京便加冕，做真正的皇帝。”將軍信誓旦旦，盡管很多事情都超出了他的預料，但至少，現(xiàn)在他找到了一個嫡系皇親國戚出來做皇帝，免得這天底下生亂了。

“我，哦，朕從未做過皇帝，自然還需將軍輔佐，虎子，羅小虎是我發(fā)小同窗，且饒他這次吧。”李凡想了又想，總算想出了這套別扭的說辭。

“遵旨。”將軍只是說了兩個字。李凡覺得做皇帝果然是極累的差使，自己思前想后說了一堆話，將軍卻只是說了兩個字。

“陛下，陛下，等等我，等等我。。”

羅小虎轉過身去，驚喜的說道：“嘿，凡。。陛下，你看，那是泥鰍，那是泥鰍。”

李凡停了下來，將軍也攥緊了韁繩，跟隨的士兵們聽到將軍的命令也都停了下來。

呼喊聲由遠及近，泥鰍終于追了上來。

“泥鰍，你怎么來了？”李凡問道。

“哦，先生不放心，特讓我追隨陛下。”泥鰍說道。

“哦，好。。”李凡說道，可是接下來卻不知道說什么，他看了一眼將軍，將軍迎來了這位新皇帝的目光，他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陛下，我們沒有多余的馬匹了。”將軍說道。

“這。。”李凡不知道將軍是真沒有還是假沒有，但將軍說了沒有，現(xiàn)在就真沒有。

“你與我同騎吧。”羅小虎伸出去一只手，而泥鰍卻不動身，他只是看著李凡。

“恩。”李凡點點頭，只能這樣了。

***

“京都還有多遠？”太陽終于落山了，夜色漸漸籠罩這個世界，神似乎沒有一點仁慈，他恪守著自己的職責。李凡沒有去過京都，但腳下的路卻是實在的，李凡知道自己已經(jīng)走了很久，也走了很遠了。

“陛下，過了前面那座山，便是京城的范圍了。”將軍持著馬鞭，遙指著前方。

“陛下，天色已晚，我們。。。”泥鰍說道。

天空中已經(jīng)上起了朦朧的月色，李凡看著半圓的月亮下面果然有個山頭。

“不可，陛下，趕路要緊，到了京城便可。”將軍說道，將軍態(tài)度堅決，沒有一絲退讓。

“走吧，過了那個山頭。”李凡看著月亮，月光指引了他前進的方向，李凡很想去看看，月亮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李凡的馬奔騰而去，將軍看的一驚，他趕忙追了下去。羅小虎看著李凡的馬呼啦啦就跑下去很遠，覺得很有趣，于是催促一聲也追了下去。士兵們看見將軍的身影，便也催促著馬匹跟了下去。隊伍本來行進很慢，而此時卻只是半個時辰都不到就已經(jīng)過了那山頭。

前面，那城池在月光下顯現(xiàn)出它的身影。李凡終于停了下來，他指著前面那座虛影問道：“前面便是京城了嗎？”

他扭頭看去，身邊卻沒有一個人。李凡這才回過神來，這周遭世界竟變了模樣。身邊哪有什么山頭，不過那秀麗山水在夜色下卻也顯得靜悄悄的，它們仿佛等待著良人的到來。

“馬兒啊，馬兒，你看，你跑的真快。”李凡打趣道，這還是他第一次夜不歸宿。往常這個時候要是不回家，總是會挨罵，甚至晚飯都不讓吃。

“哦，哪里來的毛孩子？”李凡嚇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身邊怎么突然冒出來一個白胡子老頭，那一副縹緲的意味總讓李凡有些吃驚。

“老爺爺，你什么時候到了我這里，我都不知道。”李凡跳下馬去，跑到老人跟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