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多發的春季,在學校上空響了一節晚自習的悶雷后,終于在下晚自習的鈴聲中,傾盆而至。
班級門口的小平臺,被暴雨迅速打濕,空氣中彌漫著有點呼吸不順暢的灰塵混著雨水的味道。
有點悶。
教室門口站著密密麻麻等著人接的人,顏色不一的傘下保護著匆忙逃竄,盡量把身體避在傘下的人,神色匆忙,仿佛不快一點就會被龐大的雨幕吞噬。
時小果漫不經心地看了看窗外噼里啪啦打在地上的雨,便埋頭拿起筆認真地計算今天沒趕完的作業。
“豬,你什么時候回寢室,我送你。”林韜嬉皮笑臉的走到時小果桌旁,揚了揚手上的傘,一臉得意。
“謝了,無功不受祿。”時小果頭也不抬的說。
“誒,林韜,你有傘啊,下這么大的雨,你送我一下唄?”陳紅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想把林韜手上的傘搶走,卻被林韜一個閃身躲過了,只好佯裝可愛,把自己那套最拿手的眨眼睛和微笑擺在臉上沖著林韜說。
“不給,我要接我家的豬。”林韜果斷拒絕。
周圍實在喧鬧,窗外的,門口的,還有身邊兩個討厭的。
時小果白了一眼陳紅,合上書,起身,向后排羅大陸的位置上走去,坐定,打開書,繼續寫著。
教室里的人還有幾個。
在開始打雷,出現閃電的時候,有傘的同學就已經趁老師不在,成群結隊地跑回寢室拿自己的傘和跟自己玩得好的傘了。
說實話,看著別人陸陸續續從寢室拿回傘或者去拿傘的時候,時小果也希望有一把是為自己拿的,但想想還是算了,在夢境的這些天里,連家都回不了,學校門也很少出去,就算兜里有點小錢,更買不了。
沒事,等雨小點再走也是可以的。
看到還在自己位置上坐著的李瑯,心里突然一股暖意,覺著自己沒傘其實也還挺好,因為可以一起等雨停啊。
心里的小開心也一點點蕩漾開來。
“豬,沒事,我等你。”林韜拿著傘跟了過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陳紅也跟著林韜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嘴上說著林韜小氣,平常跟她玩得好的幾個女生也商量著等雨小一點或者等下跟誰借傘。
眼角的余光瞥見起身收書的李瑯,自己也無意識的起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放下書,慢一步走在李瑯的身后。
門口的人群松動了一點,就是雨還有點大。
林韜和陳紅也緊隨其后。
林韜乖乖地現在時小果身旁,等著她問他借傘的話。
“轟隆……”
不遠處的天空,出現一道極其明亮但又轉瞬即逝,仿佛想把天空撕裂的閃電之后,一個響雷在頭頂上空炸開。
身旁的幾個女生似乎被嚇得不輕,尖叫聲四起,時小果卻是不經意地瑟縮一下,又裝作若無其事的站定在李瑯背后,目光赤裸裸地看著李瑯。
“啊!”時小果輕生叫了一下。
膝蓋后窩處不知被什么給頂了一下,重心突然偏移,膝蓋欲向下跪去。
時小果急忙想撐直腿,卻不想腳下一打滑,左腳向前直滑,右腳也因為相對作用力往后滑。
李瑯聽到耳邊一聲熟悉的聲音。連忙回頭,身體轉了一下想回過頭看個究竟。
卻在轉瞬間看到時小果下落的身體。
為時已晚,時小果已經劈了半個叉!膝蓋骨直接性的磕在地面上,疼得咧牙咧齒。
時小果往后看去,是急忙閃開、臉上帶著極力想掩飾的笑。
“豬?!”晃神的林韜在回過頭來時看到在地上劈叉的時小果,困惑的叫道。
林韜和李瑯的手同時伸向時小果,想扶起。
雖說是同時,李瑯的手卻沒有林韜離得近,手在半空呆了呆,收回。
“哈哈哈哈哈……”周圍是一片刺耳笑聲。
時小果揉了揉生疼的膝蓋,收腳起身,站直,臉色極不好看地往陳紅方向走去。
揪住沒拉上去的領口,直接把陳紅推在墻上。
“你沒耳朵嗎?昂?”另一只手在比自己矮一點的陳紅的肩上,找到經脈,用勁一捏,低聲呵斥。
“啊!”陳紅疼得直叫。
“給臉不要臉是嗎?”時小果又加了一點力道。
毫不留情!
對于陳紅這種人,也不配!
“時小果,你不能因為我站在你背后就說是我頂的你啊。”陳紅突然扯起嗓子大聲說,甚至還有點小委屈。
“靠特!”時小果看著眼前不知悔改的陳紅,氣得直接用盡全力!
居然還有臉大聲說,真的,不要臉!
“還有,我說是頂的了嗎?昂,你這算不算是招供了?”時小果意味深長地看著陳紅的眼睛,毫無善意。
林韜那只準備去扶時小果的手,在時小果起身的空地里落了空,直起身子,目光便在教室里電燈的余光里找著時小果的背影。
“怎么了?豬。”林韜急忙上前,來到時小果身旁,看著時小果將陳紅抵在墻上的霸道姿勢,一臉好奇地問道。
“林韜,時小果打我。”見時小果不說話,陳紅急忙委屈的說。
林韜愣了愣,遲疑著要不要再多幾句嘴問下具體情況,但想想還是算了,女生鬧矛盾,男生一般是不能參與或者勸架什么的,更何況自己還是站時小果那一邊的。
于是索性將身體貼近時小果,將傘打開,大概性地遮掩住她們,用三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豬,趕緊的,要睡覺了。”
“林韜,你怎么可以這樣?”陳紅嗲著聲音,說。
“豬可是我未來的媳婦,我當然是要站她這邊。”林韜理直氣壯的說,直接表明立場和態度。
“是她欺負我。”
“嗯?你是嫌還不夠疼嗎?”時小果氣得又加了些力道。
“我也站我家豬這邊。”
不遠處的李瑯疑惑地看向林韜撐開的傘面,傘下深藍色的校服褲隱隱約約有著三個人的腿。
“時小果,我奶奶可是你大姨,你不怕我回去跟她講,然后她跟你奶奶講嗎?”陳紅有些害怕,搬出沾親帶故的奶奶。
“呵~陳紅,我勸你善良!”時小果在她的肩上又加了一點力道,“我告訴你,告天皇老子都沒用!”
初中的時小果,是寨子里出了名的叛逆,每個星期回一次家,除了睡覺,或者剛回去的那天晚上,亦或者和與自個兒爺爺不打照面的時候,直接是跟自己的爺爺吵得天翻地覆,時小果嗓門還大,有時候收拾不了也只能跟她老爸告狀。
沒辦法,父親是她唯一的軟肋。
所以呢,連家里最兇的爺爺都敢面對面吵架,更何況是溫柔的奶奶,
說完轉身,重新回到剛才的位置,而李瑯卻不知何時已經在班長的傘下走在回寢室的路上了。
目光戀戀不舍地在李瑯那漸行漸遠的背影逗留,然后提起褲管,一深一淺地在雨幕里快速奔跑。
現在可不是傷感到淋一場大雨來排解心中難過的時候,她可沒有多余的衣服換洗。
林韜看著在雨幕里奔跑的時小果,連忙跑過去地將傘撐在時小果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