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邊境,時已入秋。
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奔波,小和尚了如終于體會到,往西天去的路途是有多難走。
這一路上,得虧還是在大唐國境里,還沒出去呢,可是夜伏晝出,餐風(fēng)宿露的,真是辛苦之極。
孫小乙心心念念的想把小和尚盡快送去天竺國境大雷音寺,所以根本也不理會那小和尚有多辛苦,只管催促天馬雪青趕路。
雪青雖然是天馬,可也需要吃草飲水。
結(jié)果在孫小乙的嚴(yán)苛下,居然也瘦了一圈。
幸好,這天馬通靈,視他為主,所以即便再苦,也盡心盡力,馱著小和尚一路狂奔。
這一天,眾人來到一處山嶺腳下。
遠(yuǎn)遠(yuǎn)望去,山勢陡峭,嶺深林密。
數(shù)百里外那兩座高聳插天的山峰,正是雙叉嶺。
孫小乙老早就打聽好了路線圖,過了雙叉嶺,就是兩界山,當(dāng)年鎮(zhèn)壓孫悟空的地方。
那兩界山是大唐國境線,出了兩界山,可就踏上了西牛賀洲的地界,到了域外番邦了。
也不知道沒了佛祖鎮(zhèn)壓,西牛賀洲如今變成了什么樣子。
一想起自己這一行,要經(jīng)歷一百零八難,方可消災(zāi)正果,孫小乙就覺得腦殼疼。
要是護送個老實聽話的也還好,可是了如這小禿驢,實在難伺候。
這不,一看到雙叉嶺山勢陡峭險峻,頓時癱倒在馬背上,大聲哼哼哼唧唧的說:“猴子,猴子,小僧不去西天了行不行???”
“不行?!?
“那你背我過這座山行不行?”
“你做夢?!?
“那讓紫衣姐姐背我行不行,反正我又不沉?!?
孫小乙直接無視他的抱怨,走到紫衣身旁,神色間有些凝重,低聲說:“紫衣,順著山風(fēng)吹過,好像有股腥臭味兒,你聞到了么?”
“啊?沒有???我還覺著這里鳥語花香的,是個好地方呢?!弊弦抡A苏Q郏荒樏曰蟆?
看她的反應(yīng)就知道,這味道,看來只有自己能聞到。
“算了,走吧,咱們上山,過了雙叉嶺,就到了大唐邊境了?!?
“是嗎?太好了。說實話,我還沒去過西牛賀洲的地界呢?”
“呵呵,讓你領(lǐng)略領(lǐng)略異域番邦的風(fēng)土人情?!?
他的話音剛落,了如突然從馬背上坐起來,怒聲罵道:“死猴子,你到底管不管為師,你只知道親親我我,為師可還是出家的僧人呢,注意點影響?!?
“靠,出家人六根清凈,你不會眼不見為凈?”
“那可不行,小僧一日不見紫衣姐姐,如隔三秋兮?!?
小和尚一本正經(jīng)的晃著腦袋,接著沖紫衣招了招手,興奮的說:“來,紫衣姐姐,上馬跟小僧同騎。讓猴子去化點齋飯來?!?
孫小乙一聽,禁不住罵道:“還化齋?你剛吃完沒超過兩個時辰吧?”
“呃,小僧,正在長身體嘛?!?
“滾你的……”
“哎哎哎,猴子,你敢辱及師長,小僧可要默念那緊箍咒了。”
孫小乙一聽,咬了咬牙,眼皮直抖。
一旁的紫衣一看,連忙沖著他輕聲笑道:“算了,還是我來守著他吧。小乙哥哥,你去探探路吧,進了山里,恐怕路不好走呢。”
“嗯,好吧,老孫去前面轉(zhuǎn)轉(zhuǎn),記得,如果有危險,就動用你的七心玉玲瓏。”
“知道了,小乙哥哥?!?
孫小乙點了點,接著扭頭掃了一眼小和尚,沒好氣的說:“聽紫衣姐姐的話,別到處亂鉆。如果前面有果子,自然給你摘點?!?
“還吃果子?小僧要吃肉。都說了,小僧修心不修口,修性不修身。懂不懂,潑猴?”了如瞪著眼珠子,沖著孫小乙直嚷。
孫小乙翻了翻白眼,身形一閃,直接鉆進了前面山林里。
等他走遠(yuǎn)了,了如這才搖頭嘆了口氣。
紫衣仙子好奇的來到他身旁,牽著天馬雪青奇道:“小師傅嘆什么氣?”
“這只頑劣的猴子,簡直不堪教誨。姐姐怎么能忍受他?”
聽著了如故作成熟的語氣,紫衣莞爾一笑,輕聲說道:“小師傅,小乙哥哥可不像你說的那樣。他可是個有擔(dān)當(dāng),有責(zé)任心的人呢?!?
“他有責(zé)任心?他有個屁。真要是有責(zé)任心,怎么會讓小僧連著趕了一個月的路,都沒怎么好好休息過。難道他不知道,小僧還在發(fā)育期?”
“小師傅,你之前幾個月時間長到了七八歲大??墒菫槭裁催@一個多月,幾乎沒什么變化呢?”
“這,小僧也不知道。算了,不說這個?!?
說到這,了如直接從天馬上跳了下來,繞到紫衣的身旁,拉著她的玉手,笑嘻嘻的說:“紫衣姐姐,還是這么跟你說話吧?!?
驟然被他扯住手,紫衣仙子臉蛋微微一紅。
幸好這小和尚還是個小孩子,只是他時常冒出的一些言語,又實在露骨無比,真讓人頭疼。
就這樣,兩個人邊說邊往前走。
這邊境大山里,到了金秋十月份,放眼望去,到處都能看到火紅色的落葉。
山風(fēng)一刮,落葉蕭蕭。
雖然不免有些蕭瑟的荒涼,卻也是美到了極致。
前面有孫小乙探路,兩個人都很放心,所以也沒什么警惕心,隨走隨看,欣賞起山中的美景來了。
走著走著,突然紫衣仙子鼻子微微抽動了兩下,疑惑的說:“怎么這么臭?小師傅,難道你放屁了?”
了如正蹦的歡實呢,乍一聽紫衣仙子說這話,差點沒蹌個跟頭。
“紫衣姐姐,小僧好歹是自幼出家,怎么會……”
“噓,小師傅,別說話。糟了,這味道越來越……”
剛說到這,四周突兀的刮起一陣妖異的紅色狂風(fēng)。
大風(fēng)起的急,風(fēng)勢狂猛。
紫衣仙子面色劇變,正要祭出七心玉玲瓏,可惜眼前一陣血光映射,鼻子里似乎聞到了一陣腥臭,接著腦子一陣眩暈,瞬間沒了神智。
片刻之后,狂風(fēng)止歇。
原地就只剩下了天馬雪青仰頭嘶鳴不止。
小和尚了如和紫衣仙子的身影全都消失了。
又?jǐn)?shù)息之后,孫小乙一陣風(fēng)似的沖了回來,怒聲吼道:“紫衣,了如,紫衣……艸,該死。”
四周人影渺渺,哪還有他們倆的身影。
“真特娘的,什么妖精這么叼,紫衣連祭出法寶的機會都沒有?就這么給擄去了?”
孫小乙深吸了一口氣,張開浮屠之眼。
真是奇怪,這山里能聞到腥臭的味道,十有八九是某些妖精的臭味兒,可是佛眼竟然看不到有妖氣?
難道不是妖?
能一舉制住紫衣的,不是妖是什么?總該不會是神仙吧?